熊怀举枪睥睨,挺身攥枪刺向天空。
大营中本已设下阵法,熊怀却不受任何阻滞冲上半空。抖擞着一身雄姿。
熊怀转身大笑「人有所欲,切不可瞻前顾后!——张兄,他年相见!」
张之林笑而不语,心下释怀,如饮甘酿,不以言表。
熊怀深吸一口气,冲着大营之下莫名其妙地怒吼道「等我!等我回来!」
发完这一声嚎,熊怀头也不回,逆着风擦过层云,化作天边一点白光而去。
张之林见状轻笑「看来,商子殷本就有心放熊怀走,营中大阵根本没什么反应。——这小子,临了临了,还忘不掉韩瑛。」
张之林回身,见一男子抱剑盯着自己,得意一笑,不以为忤。——这家伙早就黏在自己身后,许是商子殷派来监视他的。
抱剑修士不过悟道境,派他来监视张之林,倒有几分示威与羞辱之意。
可惜张之林根本不在意。
他知道自己身上藏着太一宫的秘密,商子殷会放任熊怀离去,却绝无可能松开对自己的囚困。可他又何曾在意?
他是谁?他是天地间独一的张之林啊。
哼着小调,笑与抱剑修士点头打招呼,只影向着营内走去。
抱剑修士直到张之林走远,方才缓过神来。匆匆转身复命去。
抱剑修士直入韩阴帐中,韩阴打量着面前修士,有些恍惚,俄而问道「你叫王之韦?」
王之韦有些紧张,点头称是。
韩阴闻言安抚道「既然是顾大哥让你来找我的,韩某自然不会有负于你,你就跟在我身边学习剑法吧。」
王之韦举止拘束,欲言又止。
韩阴见状放下手中《尉缭子》「商氏,不,天下修士对太一宫的传承无不深含饥渴,商子殷调你做我门客,必定是查明了顾大哥的经历,才将你我聚拢一起。为的,也不过是图谋太一秘境。」
「……眼下岁无宁时,你我在商子殷眼中,同是棋子一枚。若有所想,但说无妨。」
王之韦心闸打开,松开怀中长剑,追根刨底般问道「身在曹营心在汉……王某虽欲立功业,却也有着故土情怀。今日跟随商国侵攻九省故土,多少有些不忍……大将军呢?我看,大将军也并非对那少帝商子殷忠心不二吧?」
韩阴举目欲望天穹,入眼却是大帐之顶。
韩阴轻笑「少年时,一介白身,自由于天地间。而今却是,空有虚衔加身啊。」
曾在师父春一剑身旁饱读兵书的那个少年。终日常欲踏遍山湖的那个少年。在青云面前只晓得闷头擦剑的那个少年,一时间不再年少。
岁月不会亏去宝剑一丝光泽,只是剑客的心中,总会有亏欠的人与事。
韩阴起身「我有两个师父,都不知晓一生为何而活。所以他们常常告诫我,千万不能如他们一样。」
「太远的事情,不该是我去想的。但手中的剑,从不缺一个握紧的理由。」韩阴回身望向王之韦。
王之韦会心一笑,剑术上的造诣,他远不如韩阴。但他也知道,执剑的人,终究要对得起手中的剑。
人生千万苟且,求全一点不秽。
剑客可以什么都不懂,但要懂剑。修炼一途,可以万般皆非,唯有一事、一人、一份情,不可辜负。
他王之韦终究还是想要自证己身于天下。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也知道韩阴是与他同样的修士。这就够了。
王之韦望了一眼天色,起身告辞「大将军,我去休息了。」
韩阴点头应下「我也去这大营中随意走走。总待在帐内,太闷了。」
与
王之韦告辞后,韩阴拒绝了守在帐外的随从护卫自己的要求,孤自漫步于大营中。
大营中军帐众多,靠内的,住的自然是国公与其门客。靠外的,自然就是各方宗门修士与散修并居的地方。
国公所在大营,自有隔绝外人的手段。
韩端耻是在帐外埋了一圈法宝,随意靠近,无论是飞天遁地,只要被感知到是陌生修士,就会被炸成一片翻花。燕古来则是在帐外立着八尊鼎炉,没事瞎闯入他大账中的修士,若是没个准确交代,就要被投入鼎内做柴火。
至于其他国公,也算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总有外人想不到的手段。
这些都是商子殷告知韩阴的,他甚至将各个国公带来的修士源于哪方势力也一并告知了韩阴。
甚至那外人并不知晓的大陈通天宗随军的事情,也并未隐瞒韩阴。
就连韩阴能够信步于大营中,也是商子殷给予随身信物的原因。
从这方面来说,商子殷对韩阴这个寻常之交的信任,实在高得离谱。
但今夜商子殷与众国公商议如何谋取元鼎省,商子殷却未令韩阴参与。
对此,韩阴毫不在意。
他一直想做纵横疆场、沙场点兵的大将军。但眼下,韩阴还不想做一个并不了解的帝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