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这样的:
秦吏一目十行,倚门而看苍舒家三代人整理的史籍,一日全部看完。
光是看完也就算了,还用青铜刀将书册、竹简上记录的文字大批划去,像掘草除根般,对苍舒良收藏的三代史书来了场大毁灭。
苍舒良是在秦吏刻下“辱多则寿”这四字时发现自己屋中浩劫的。
苍舒良找到秦吏,大骂他是“梁元帝焚书”、“文史场的蝗虫”、“暴君”、“独'夫愚人”……
总之什么不好听的话都砸了出去,以上也只是能入耳的。
秦吏只是冷脸冷笑冷言道“摇唇鼓舌、擅生是非!愚不可及、自以为是!”
二人坐而论、起而争、行则吵、怒则睁目相斗。
秦吏凭借凝鼎境修为,轻松制服苍舒良。
苍舒良只叹祖坟风水不好、自己命里合该遭此一劫。
秦吏顿时怒发冲冠,斥责苍舒良迂腐不堪,竟然屈服于命。
苍舒良白眼悲愤道“遇到一个不讲理、打不过的人,不是命,还能是什么?——呜呜呜,欺负人,欺负老实人!”
秦吏索性坐下“来,你我好好论史。若是我输了,你的书,我全给你复写。老夫别的不行,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有的。”
二人于是进行了第二场坐而争论。
这些是顾玉成第二天知道的,对此他很是头疼,两个人都是他尊重且必须礼让的修士,若是闹到自己面前,该怎么办?
谁知第二天正午再见苍舒良时,其人守在秦吏身后,正为秦吏锤肩呢。
秦吏鼓一口旱烟,十分享受,见顾玉成到来,阖眼笑问“怎么,你来要做什么?”
顾玉成痴痴指着苍舒良“你们?你们两个?”
秦吏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腿“老三,你叫我什么?”
苍舒良虽尴尬却不扭捏地喊道“师父。”
顾玉成彻底呆住。
秦吏习以为常地说道“怎么?他学问不如我,修为不如我,拜我为师,有何不可呢?”
顾玉成惊讶无比,再次确认道“也就是说,你们二人争论一晚上,你把苍舒良说服了?”
苍舒良连忙纠正“以我之才,还无法和师父争论。”
顾玉成知道想征服一个才子,那就要比他还有才。
现在看来,苍舒良是被征服了。
顾玉成拉过板凳,坐在秦吏身旁“秦老……”
秦吏竖起四根指头制止“我无名无姓,崇尚法理,故自名秦吏。你可以叫我老吏,也可以叫我吏哥,但绝不可以叫我秦老。”
顾玉成嘴角微抖“这,有什么说道儿吗?”
秦吏反问“‘法者,治之端也。’。国不实法,民不得匡正。而人的修行,修善修德修仁义,也是一种法,不守人法,则祸事生。——那不就成你一样了?”
顾玉成略有尴尬。
秦吏打着哈欠感叹道“你应该是来问我为什么跟着你?我对你多了解吧?顺便还想试试,能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指点,如何应对北扶臾。”
老吏言辞笃定,令顾玉成再次咋舌“前辈,您怎么知道的?”
秦吏白了顾玉成一眼“换位思考。何况以我的本事,又有几个人会不向我求问解惑。”
面对秦吏的自大,顾玉成反而感到应当如此。
这个想法一产生,便将顾玉成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大也变得理应如此?
想来将军仗剑耀武、佳人持美扬威,也是一个道理。世人不以为忤,反认为是真贴合其人。
秦吏有真本事,故而傲不含辱、狂不招恨?或许如此。
秦吏收下烟锅,露出回忆的神色“我有两个不成器的徒弟在人族。呼……对你,他们倒是有过评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小子其实已经让千寻谱大长老张道击杀过一次了。”
顾玉成如豺豹受惊,毛发战栗,神色惊异十分。
秦吏轻笑道“我心底自有猜想,不会逼你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在大荒,真正身存匡正天下的可能的,只有三个人。你是其中之一。”
顾玉成的心跳如鼓狂擂、似琵琶急奏“这老吏,不会猜到我误入了太一宫吧?”
秦吏那得意且欠揍的神情令顾玉成更加惴惴不安。
不过秦吏似乎不想刨根问底,也不去解释剩下的两个人是谁,只是说道“你也不必防范我。我在窃侯门与跖善门间游走,得罪了几个二世祖。所以才要你的庇护。”
顾玉成感到不可思议“前辈怎么敢笃定,我能够庇护你?”
秦吏耸肩“我还是知道你背后有长春会的,只是现在靠不上。何况若是妖国不容我,我还可以去人族。天地为家,四海为庐。”
顾玉成勉强得到答案,接着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秦吏。
秦吏翕动嘴唇“你能不和北扶臾死磕,算是孺子可教。我教你三件事,让你能对付北扶臾。”
顾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