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学海中诸多书籍中寻找到的痕迹,并自己推测的,夫子引三千道,期盼天下人都有自己的一条路可以走,可以上山,故而他一生收了十三位弟子,以引导天下苍生,可那位小师叔则认为,若天下人都上山,人间路则会荒芜,故而以剑将阶梯修凿成三尺三分,三尺为剑长,三分敬天地人。”
顾余生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那背着三把剑的那一道身影,他再看眼前的阶梯时,果然有不一样之感。
和莫晚云再往上行走时。
每往前一步,都会有把剑刺在脚心。
每走几步。
顾余生的额头就已沁出冷汗,手心发冷。
“晚云。”
顾余生停下脚步。
看了看身侧的莫姑娘。
莫晚云停下脚步,她见顾余生满头冷汗,而她则无感异常,她的眼眸中露出一缕沉思,忽然朝山上隐约间出现的三座剑山拜道:“小师叔,我愿与余生同行。”
说完,莫晚云坚定的上前走了几步。
她的眉头皱起,贝齿轻咬。
仿佛也受到了剑刮心足。
就在此时。
忽有一阵清风吹来。
只见一名剑童无声无息站在低三阶的台阶上,剑童先对莫晚云弯腰,再将两只手合贴在一处向前推出,礼数极高。
剑童神清目明,说道:“莫小姐,后山五先生差我传话:你已寻得向山之道,不必迎阶而上,敬亭山的景,看三年之后亦如凡尘,没什么好留恋的,夫子开辟的路,你当畅通无阻。远来之客初上敬亭山,当独自窥一山一水一云,步步向上,若双人前行,难免阻人大道,请随我上山,客人自有人迎接安排。”
莫晚云听后,朝顾余生看一眼,神色复杂。
顾余生也将双手从袖子中栊出,理了理衣服,朝莫晚云拱手道:“莫姑娘,你先上山等我,我慢步前来。”
“我等你。”
莫晚云屈身,双手贴于腰间,朝顾余生还礼。
一阵清风飘荡。
莫晚云的身影凭空消失。
只留顾余生在原地。.
他抬头凝望前方的阶梯。
哪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的确是三尺之剑倒插在地脉,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因为向前的路。
是一座剑山。
呼。
顾余生轻吐一口气。
看着前方的三尺青锋铺的山路。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然。
上青萍山如此。
上敬亭山。
同样如此。
只不过那一年。
他为父亲的那一把剑。
如今。
顾余生向山而行。
他想要看清自己的那一把剑。
这敬亭山。
他非登上去不可。
顾余生抬步前行。
剑刺心。
任由疼痛蔓延。
他不想让莫姑娘在上方等太久。
顾余生加快脚步。
心中那一把小师叔相赠的剑,微微震颤。
圣院。
五心殿。
以五行为局,金木水火土各居其位。
各星点之处,有修为高深的老人并作,他们守护着最中间那一盏暗淡的油灯,油灯的最上方,是一副苍古图,一男子身负三把剑,仿佛遨游在天地之间。
忽然。
那平静燃烧的油灯越发变得明亮。
上方的那一幅苍古图,也如星河流转般变得明亮。
五心大儒心意相合,同时看向那一盏灯,他们的眼眸中,有着无尽的期待。
圣院后山。
洗心湖畔。
五先生云中剑负剑而立,袖袍飘摇,观苍穹星河,引星与剑合。
剑童出山而归,躬礼道:“五先生,已将十四先生安置于观书别院。”
云中剑缓缓转身,双眸深邃明亮,剑眉斜飞入鬓,脸如刀剑削刻,神采飞扬,躯体如一柄古朴长剑,他站在星河之下,比满堂星河还要璀璨夺目。
“十四先生?”
云中剑缓步走向剑童,拍了拍剑童恭佝着的身子,让剑童也挺直腰板,如剑一样站直。
“惊蛰啊,今年若只是夫子收弟子,的确只有一位十四先生,可小师叔的斩龙山一脉也该有敬香的弟子了,再等等,等到前山文会开完,将有十五先生。”
“至于谁是十四先生,十五先生,我看还是交给天意比较好。”
剑童抬起头,眼中微微有些错愕。
云中剑说到此处,神色肃然,“惊蛰,你虽是我身边侍剑,但我从未将你当做下人来看,若你也想成为十四或者十五先生,不妨也往前山的那一条路上走一遭。”
剑童闻言,有把腰弯下去,拱手道:“五先生,我并无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