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船工们你推我搡地挤在一处,眼皮子一下又一下往白家那几只船上瞟着。
白昌又急又怕,偏生那一队官兵跟堵墙似的把他围着,他又挤不上前去,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到底还是怕事情闹大,赶紧叫了自家的护院和铺子里的跑堂过来,把周边围着看热闹的百姓都往边上驱散开。
有人早被白昌给欺负过,这会儿赖着不走,甚至还挤在人群里头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白家居然也被查了?”
“放你娘的屁!看什么看,不过是官府例行抽查罢了,一群该拔舌的烂货,什么话都有你们说的!”白昌气得上蹿下跳,若不是这会子人多眼杂,他没瞧见是谁说的,他怎么能轻饶了这些人!
外头百姓被白家的护院推着往外,嘴巴里难免嘟囔了几句不好听的,边儿上几个官兵早被白昌塞了银子,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管。
反正刺史大人叫他们来,只说查白家的货船,可没叫他们管别的。
外头闹成一团,白昌一手拎着袍子,一手指着周边的百姓,又是跳脚又是破口大骂,活脱脱便是副恶霸模样。
这动静一大,船舱里头的王荆自然也听见了声音,他弯腰从舱里出来,蹙眉看着码头上这一出闹剧,抬手让驯风把白家护院控制住,顺带又让人把白昌给押住,淡淡道,
“官府办案,保持肃静。”
“不是,这位大人,我们是白家的船,咱们家的货,都是过了杨大人的眼了,要是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拿了路引送进来不是?白家商行办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这货还等着上呢,大人您这就算要搜,也不该在码头这边搜啊,这么人多眼杂的,传出去点什么不好听的,咱们家这货,还怎么卖。”
白昌被人反剪着手,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看似求情,实则威胁,他自个儿心底一股火气接一股火气往外冒,从白家姑娘嫁给杨闽之后,这幽州地界上,谁还敢给白家人摆脸色?
就连燕王见了杨闽都得客客气气的,这新来的刺史是个什么东西,也来要他的强?
白昌一头一脸的恼意,王荆半点儿没看进眼底去,或者说,看进去了,也压根不在乎,这会子,王荆只上下扫了白昌两眼,
“你的意思是,这些货物,全都是经过节度使杨闽点头,才运过来的?”
“那不然呢?我可都是按规矩办事。”白昌当他是怕了杨闽的名头,腰背一时挺得溜直。
王荆若有所思地颔首,须臾之后,大手一挥,让人把这几船的货物,连带着白昌和白家这些护院,都押走。
没等白昌反应过来,驯风便堵了他的嘴,随手扯着人衣领子便将人拖走了。
官兵们得了吩咐,霎时脚步飞快地上了船,没多大会儿,就从船舱里一件一件地把货物卸下来,一个多时辰后,驯风领了人疏散码头的百姓们,又叫了十几辆大车并着几辆板车过来,把货给运走了。
官兵一散,这码头上不用片刻功夫又恢复如初,大家照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瞧着白家那几艘泊在渡口上孤零零的船只,多少还有些心有余悸。..
“王荆这是,和杨闽闹翻了?”李若收回视线,一时有些惊讶,王荆从进了幽州开始,杨闽便和他形影不离,甚至王荆起先办的几桩不大不小的案子,也是杨闽从旁协助。
怎么这会子,王荆查起白家的货来,就这么不留情面?
陈集拿筷子敲了两下碗碟,一脸不可置否,“王四这人,最是固执。眼底也最不容沙子。白昌不顾百姓死活的敛财,杨闽纵容包庇,他既然知道了,必定不可能忍着。”
“王四爷,倒真的是君子之风。”李若赞叹一句。
“这叫固执!”陈集驳了一句,毫不意外挨了李若一顿白眼,他咳嗽两声,“好了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外头热闹结束,天色也不早了,李若叫小二来会了账,和陈集一道慢慢往庄子上过去。
洪都
杨府正院上房里,一阵哭天喊地。
白夫人揪着帕子,一手不住地拍着心口,仿佛少拍一下,她这口气就提不上来了。
“这怎么是好?好容易化了冰,我们白家可都等着这几船料子做生意呢!铺子里有好些人家都是提前订好了的,就等着来货了,他可倒好,说押走就押走,那抄家也得皇帝给令呢,他一个刺史,怎么就敢如此嚣张?”
白夫人泪流成河,却半点儿不影响说话,这一番话说下来,她尤嫌不够,冲过去揪着杨闽的衣领子来回晃荡,“老爷!老爷你可得替我们白家做主啊老爷!他这分明就是在踩我们白家的脑袋,也在踩老爷你的脸面呢!”
杨闽被白夫人晃得身形不稳,一个踉跄,拽着白夫人往后,俩人齐齐摔了个屁墩儿。
边儿上丫头婆子都在,杨闽一时恼羞成怒,抬手便给了白夫人一巴掌,白夫人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半张脸高高肿起来,满脸错愕和不可置信,嘴唇抖了抖,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闽把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