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张家人,但也不是嫡系,身上那点儿本事不过是用来混口饭吃罢了。
他该说的可都说了,至于杨闽信不信,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杨闽虽说心底不信,可到底还是顾忌着张河的本事,不敢不听他的劝告,当天就派了几个人到凛城屯军所去,专门盯梢着陈集。
就这样,杨闽也还是放心不下,晚上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宿,忽的伸手把身边的夫人白氏推醒,
“上回,五姐儿不是递了信儿来?明日你打发人去一趟王府,就说,让她带女婿回来吃顿饭。”
白夫人这两日忙着亲弟弟的事儿,本就被自己阿娘数落得积了一肚子怨气,这会儿好容易睡下了,还被杨闽推起来,她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剜了杨闽一眼,没好气地道,..
“什么天大的事儿,偏要现在说?你明儿一早不能说?我真是欠了你们姓杨的一家子,合着我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
杨闽当年发迹,少不得妻子母族的相助,他对发妻感情也颇深,这会儿被白氏这么一说,他也没生气,只皱着眉道,
“你看看你,好端端的,又发什么脾气?那五姐儿不也是你的女儿,她嫁出去这么三年,都没好好回来吃过一顿饭,去年她不是刚生了孩子,那孩子还没来过家里头呢吧?也该接回来看看了。”
“什么我的女儿,那可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白夫人背过身子,往上拽了拽被子,一肚子火气涌到喉咙口处,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十分不客气。
“那她也叫你一声母亲。”杨闽拔高了几分声音,瞧见白夫人不搭理自己,一时有些讪讪,又顺势躺下去,伸手晃了晃白夫人的肩,
“这两日,岳母给你气受了?都是我的不是,你心底不好受,我也心疼。陆安的差使,过些时日,我再想想法子。你也知道,如今朝廷那边盯幽州盯得紧,那王荆也不是个好应付的主,燕王世子虽说没有实权,但他毕竟也背靠燕王府,我不好把事情做得太过。”
白夫人坐起身,转过头去看他,火气蹭蹭往外冒,“是,我知道你难做,这么多年,我何曾为了娘家的事儿说过你一句?陆安的事儿怪不着你,我也没多说什么,你倒好,大半夜把我闹醒,连个安稳觉都不给我睡!”
她没日没夜地为了这个家操持,她容易吗她?
“是是是,都是我考虑不周。是我错了。夫人还请见谅。”杨闽从善如流地低头认错,白氏的性子他最清楚,这会儿若是再逆着她来,必定还得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争上许久,眼下他还有要事要办,不值当与她争执。
白夫人见他低了头,心底的火气果真就消了大半,哼了两声,半眯着眼睛去瞧他,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叫五丫头回来?可别告诉我,你这是突然想你那一面都不曾见过的外孙了?”
“是张先生的意思。”杨闽挑拣了几句自己与张河的谈话,说给白夫人听了听,末了,又道,“照先生所言,那陈集不可不防。咱们当初把五姐儿嫁到王府去,不就是为了防着燕王府突然起势吗?这会子,也该到五姐儿和女婿出面了。”
白夫人对张河倒是由几分敬重,听闻这是他的意思,心底最后一点儿怒气也跟着散了,想了想,到底还是应了杨闽的话,
“你要是要给陈贺安排官位,可不许忘了陆安。阿娘那边都催我许多次了。陆安从小就爱粘着你,这么多年,他也替你办了不少事,你可不许厚此薄彼。”
“那是自然,夫人放心。”杨闽哄了白夫人几句,夫妻二人一同躺下,这后半夜,倒算是好眠。
.........
隔天一早,白夫人便打发了个婆子,往燕王府走了一趟。
杨三奶奶听这婆子说完话,立时高兴地合不拢嘴,派人拿了赏钱,又欢欢喜喜地送走了这婆子,她想来想去,这是件大事儿,得先瞒着柳侧妃,否则,鬼知道她会不会一个不高兴直接坏了事儿。
这事,有关三爷的前途,半点也马虎不得。
杨三奶奶定了定神,转过头交代屋子里伺候的人,说是她阿爹想外孙了,过几日,她和三爷一道领着孩子过府去探望长辈,让伺候的丫头婆子们记得,不管谁来打听,都只许这么回答。
这头交代完,杨三奶奶也没闲着,叫人过来伺候着换了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又卸了满头的朱钗首饰,提脚往燕王妃正院去了。
打从李若回来以后,这府里头的中馈权自然又被燕王妃拿了回去,她要出府,理应提前与燕王妃这个当家主母说一声。
燕王妃正在屋里头与武晴娘几个打叶子牌,听说杨三奶奶来了,也只挑了挑眉,开口让人请进来。
杨三奶奶进了正屋,这脑袋便一直没敢抬起来,她怕燕王妃,怕得很。
等她口吃黏连、支支吾吾地说了来意,燕王妃却是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先甩出一张牌去,这才出声道,
“出个门的事儿,你看着办就是,这两日柳侧妃不是说身子不舒坦?你们别一去不返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