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早从半个月前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一场接风宴,从饭食点心到花厅里各处布置装饰,样样都是捡着李若的喜好来的。
因着担心她吃不惯幽州口味,燕王妃还花了大价钱,特意请了四海楼会烧上京菜式的铛头来主厨,听杜嬷嬷说李若喜欢听曲儿看戏,便又请了幽州最出名的戏班子来府上唱堂会。
这一番下来,银子花了不少,为这个,柳侧妃没少暗戳戳再燕王跟前上眼药,拐弯抹角地说着府里头中馈上没多少银钱,又说燕王妃这一趟接风宴办的,未免太张扬了些,前些日子军中才说军需吃紧,连幽州各官员都少不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燕王妃此举,恐怕会给外头人拿去嚼口舌。
这话燕王倒是没往心里去,反倒是转过头,和柳侧妃说,这些银子都是燕王妃自己的,她爱怎么花,都是燕王妃自己的事儿,至于军需,那是朝廷需要担心的,他还不至于叫府上女眷跟着节省嚼用。
柳侧妃被这话堵了个彻底,后头也不好再提这一茬了。
便是如此,她心底却也依旧把燕王妃给记恨上了,这会儿见了这热闹场面,柳侧妃嘴角便忍不住往下一撇,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跟着散了些。
安二奶奶和杨三奶奶是以柳侧妃马首是瞻,柳侧妃不高兴,她们俩也不敢上前去和李若套近乎,这婆媳仨人就这么坐在一边儿,倒也乖觉。
其余几位燕王的姬妾倒是面子功夫做的齐全,一个个笑得灿烂,还上前与李若见了礼,燕王妃对她们一向不怎么苛责,她们也不像柳侧妃一样有儿子傍身,这会子,讨好讨好李若这个世子夫人,对他们来说自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李若坐在燕王妃身边,把这府上各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掩住情绪,只专心地听着燕王妃说话。
这一场热闹,直持续到燕王和两个儿子从军营中回来,一家子用过饭,才算是告一段落。
用过茶,燕王叫了三个儿子到书房去说话,李若便陪着燕王妃去了怡景殿,和她说了说上京城里的事儿,以及这一路上的见闻。
“你们也受苦了。”燕王妃听完,只拍着李若的手,叹息着道,“这会子也没外人在,不用说那些面子话糊弄我。上京城,哪是那么好呆的地界,明敕冲动,公孙先生都与我说了,是你在边上劝着他,否则,这一趟上京之行,明敕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这都得亏了你,阿娘,要谢谢你才是。”
“世子胸中有城府,一切布局,自然早有安排。我不过从旁说了两句话,当不得阿娘这般谢意。”李若忙摇着头回了话,她可不敢受燕王妃这一谢。
“没有当得起当不起这一说,我这一声谢,都是应该的。”燕王妃抿唇笑起来,又拉过李若的手,问道,“好孩子。我叫你楚楚,可使得?”
李若点了点头,燕王妃笑意更甚,一面唤着她的小名,一面叫杜嬷嬷去把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上来,又说这亲事定的匆忙,她都没能好好准备些礼,叫李若担待着些,等日后她派人去江南,再淘些好东西来给李若。
李若简直受宠若惊,推拒的话都到了嘴边了,抬眼瞧见燕王妃满眼期待和兴奋,便又只能默默咽了回去。
这份礼,不是给她的,是给陈集的妻子的。燕王妃对儿子的亏欠,到头都弥补在了她的身上,她若是不肯接,只怕会叫燕王妃越发伤心。
她在燕王妃这儿呆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陈集过来接她,二人才和燕王妃告了辞。
燕王妃一路把人送到怡景殿门前,还在依依不舍地念叨着,
“扶风榭那边我都叫人重新修缮了一遍,地龙都是烧好的,两处暖阁也挂了帘子,你们去了,只看哪里还有要改、要添置的,明儿都告诉我,我再使人......”
“时候不早了,阿娘回去歇息吧。”陈集没等燕王妃说完,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燕王妃愣了愣,眼底的落寞几乎都要溢出来,李若看一眼都觉得心疼,伸手从后头掐了陈集一下,陈集呲了呲牙,只得又补了一句,
“我接了团练使的差,明儿还得早起去拜见上官,阿娘也早些歇息。”
“是,瞧我这记性。快回去吧,你们都早些歇息,这一路上都累坏了。”燕王妃又扬起笑,目送着小两口转身离开,等人影都瞧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提脚回了内室。
扶风榭离怡景殿不算远,穿过一条小径,再拐个弯儿便到了,一进门,便可见里头四处精巧的布局,这时节上,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李若一进门便被那一片梅花吸引了目光,陈集自然也看见了,眉头微微皱起来,“这梅花是谁种的?”
跟进来的婆子忙上前两步,说道,
“这都是王妃吩咐布置的,王妃说,洪都外的芙蓉山庄都是留着给夫人的,等翻过年去,天气暖和起来,让世子爷陪着夫人到芙蓉山庄里小住几日,那庄子里花儿最多,四季都有,一开花,自是漂亮极了。”
陈集还想再说什么,李若却一把将他往身后扯了扯,笑着道,“这一片梅花倒是种的极好,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