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沉声应了是,皇帝极满意地颔首,叫他起身,随后指了指案上的几本奏折,
“幽州一事,暂且先这样。这几份折子,是滁州当地官员所上,各地灾情如今已经基本得到控制,就是这滁州一块,仍旧有不少问题,说是民间暴动不少,爱卿觉得,这,应该如何解决?”
冯喜把奏折捧到王锡面前,王锡低头一一翻过,这都是急报,直接递到皇帝跟前来的,就连他这个首辅都是第一次见。
王锡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从去年开始,大齐上下大灾小难不断,基本都是天灾,圣上为了维护名声,一直压着此事,后头虽说也派了人赈灾救难,但各地百姓到底也过了大半年的苦日子,有些受灾严重的,家里头甚至还死了人。
这样一来,百姓们心底多多少少都会有怨气。
眼下这滁州报上来的百姓暴乱一事,绝非个例,这点,早在当初圣上一心压下灾情之事王锡便已经有所预料,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会如此成气候,看着奏折上所言,这些暴民甚至还成了规模......M..
这可绝非小事。
王锡拧眉思索半晌,才开口道,
“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不管,也不可太用力的管。这些暴乱之徒,说到底,也都是大齐百姓,若是镇压太过,难免使人怨声载道,反倒是不好。”
皇帝拉长嗓音嗯了一声,王锡所言,正和他心中所想相符。
见皇帝如此态度,王锡便知道自己这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了,一时心神大定,躬身继续往下说道,
“圣上不如再派钦差前往滁州平乱和安抚民心,以怀柔之策,劝动这些暴民们,届时,圣上再下旨,免其死罪,叫天下人明白圣上的仁心仁政。”
“既如此,爱卿觉得,朝中谁合适担任这钦差一职?”皇帝满心舒坦,他最喜欢与王锡议事,自己只需开个头,剩下的话,王锡回回都能接上。
“这.......”王锡顿了顿,这种平乱的差使,往往都是吃力不讨好,办的好了,是你应该的,办的不好了,那就是你的不是。
若是再倒霉些,遇上些不好处置的刁民,那简直就是朝中、民间两头受气,这样的差使,自是不能派给自己这头的人。
王锡蹙眉,似是思考了一番,慎重道,“臣倒是觉着,李峋最为合适。他在外任上经营多年,想必,这民情吏治上,会比其他人更为有把握。更何况,他乃李氏的兄长,算起来,也是皇亲国戚,派他过去,也能叫百姓们明白圣上对他们的一片良苦用心。实乃,上佳人选。”
皇帝咻然笑起来,“爱卿所言极是,那这差使,便交给李峋去做吧。”
九月末,李峋领了滁州钦差的差使,马不停蹄往滁州赶去。
滁州一案,绝非简单的手段能够处理得了的,李峋这一去,起先几日自然是没什么起色,甚至还因为当地官员不配合,惹出了几桩笑话来。
一时间,整个李家仿佛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朝中递上来的折子多是参李峋、说他无能、耽误灾情,又说他仗着家世,欺压当地官员,总之,不好的话传出了一堆来。
没两天,李孝元便因为在朝堂上驳了某位御史的话,被皇帝当众叱责,之后又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免了他上朝的资格,说是叫他在家中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
李家闭门谢客,就连李珉知都少往外头去了。
李若等了两日,待风头过去了些,这才回了一趟东府李家,见了李孝元一面。
“大伯父别太担心,大哥哥能力不俗,如今,不过是时间问题。”李若望着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李孝元,难免有些愧疚。
皇帝之所以会把这为难人的差使塞到李峋头上,说到底,也与自己脱不开关系。
她和嘉和郡主往来过密,到底叫皇帝心生忌讳,这事儿有好也有不好。
好就好在,她和陈集回幽州的事儿,大约很快就能提上日程了,不好就不好在,皇帝必定不会如此简单就放他们离开。
李家和燕王府,多少也得吐出点儿东西来。
如今李家的处境,便极好的说明了这一切。
“我知道,你放心,大伯还没老糊涂到想不明白这些。”李孝元低低说完,唇边挂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李若一愣,“大伯您是,有意而为之?”
李孝元长叹一声,低声道,“就是顺势而为罢了。你与世子爷回幽州,才是最好的破局之法。为这个,李家做出些牺牲,本就是应该的。从你与世子的婚事一定,我便早料到会有如今的局面了。与其战战兢兢地等人陷害,倒不如,我先退出来,韬光养晦,还能给你和世子爷争两分好处,这倒也不亏。”
说完,李孝元抬头看着李若,宽慰道,
“楚楚,你不必觉得愧疚。这一步棋,是为了整个李家下的,不单单是为了你一人。事已至此,你与世子爷也不必考虑旁的,只需朝前看,你们回了幽州,对李家、对燕王府才是最好的。”
“嗯,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