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集走到折桂堂垂花门下,瞧见里头一片喜庆的红色,霎时顿住脚,回头朝百辟青犊挥挥手,
“你们都不必跟着了!爷娶了媳妇儿,这内院里,你们以后不能随便进了!”
青犊百辟噎了噎,话还没说出口呢,这头陈集便已经抬着下巴,一脸意气风发地跨进了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直奔正院去了。
黄渠早早便得了李若吩咐,就守在抄手游廊外盯着,老远儿觑见陈集往正院过来,立时便疾步往回走,掀了帘子进去给李若回话,说是世子爷过来了。
李若正歪在罗汉床上瞧着杜嬷嬷送过来的那些铺子田庄的地契,闻言便起身下了罗汉床,往外迎出去。
小丫鬟打了帘子,陈集一头钻进来,倒是把正要往外头迎的李若吓了一跳,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陈集眼疾手快,一把将人带到自己怀里去,“怎么样?没磕到碰到吧?”
绿玉几个全都憋着笑垂下头去,外头闻声跟进来的喜娘见状,忙不迭又退到了正屋之外。李若耳根子发烫,用手推了推陈集的胸膛,“我没事,你快松开,还有礼没成呢,快先松开!”
“我知道,还有结发礼没成。要先结发才能圆房,你放心,我都记着呢,不会乱了规矩的。”陈集满眼笑意地放下胳膊,反过来执了李若的手,也不管人愿意不愿意,拉着人坐到罗汉床上去。
李若嗔了他一眼,让绿玉把喜娘带进来。
那喜娘进来,连头都不敢抬,上前给二人告了罪,拿了早就备好的小剪刀,从二人头上分别剪了一小缕头发下来,按规矩念了一段吉利的唱词,跟着把这两缕头发用红线裹好,塞到那红彤彤的、绣着榴绽百子的枕头底下,这就算全了礼。M..
陈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枕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干脆便笑出了声儿来,拉着李若的手道,
“楚楚,我真觉得我现在像是在做梦一样!这一道礼成了,咱们俩就是夫妻,那句话怎么说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咱们,从今往后,就是恩爱两不疑的夫妻了!”
这个夯货!李若都听见绿玉几个憋笑的声音了,她红着脸,一手撑在陈集胸膛跟前,不叫他扑过来把自己抱住。
绿玉见状,忙憋着笑,朝屋子里伺候的几人都使了个眼色,众人垂首退出了正堂,李若手上劲儿一松,便被陈集抱了个满怀。
“楚楚!我盼这一日,盼了许久许久。昨儿个我几乎没睡着,一闭眼,都是你穿嫁衣的样子。你穿绿色真好看!”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不浓烈,却有些叫人心醉。
李若挣扎了两下,到底没能挣脱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拍着陈集的后脑勺,说道,
“你快起来,沐浴更衣去,一身的酒气,也不怕熏着人。”
陈集哼哼着,把脑袋埋在李若的香肩之上蹭了蹭,仿佛撒娇的狸奴一般,就是不肯起身。
李若心底一软,温声道,“你听话,先去洗漱更衣,一会儿出来,我有要事和你讲。”
“我知道了!”陈集忽然肃了脸,跳下罗汉床,“你放心,我保管洗干净!”
李若狐疑地瞧他一眼,还没等说话呢,陈集便已经满脸兴奋的转头直奔净房去了,李若哎了一声,一手撑在罗汉床上,问道,“你寻常都用谁伺候洗漱?我让绿玉把人叫过来?”
“我不用人伺候,楚楚你别担心,我自己也能洗干净!”陈集头也没回,一头扎进净房里,随即传来的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若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心底照旧疑惑不解,她要和他说太妃送来的新婚贺礼,还有齐德宝那日给自己的那只平安锁的事儿,怎么陈集会这般兴奋?
难不成,他一早就猜到了?
陈集洗漱的速度飞快,没等李若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他便已经沐浴更衣完事儿,穿着身白绫的亵衣,散着头发直奔李若跟前去了。
李若没等人扑到自己身上,便从身后拽出了一方大棉帕子,摁住陈集的手,“你先坐下,我给你绞头发。一边绞一边说正事儿。”
“啊?这,不大好吧......”陈集瞥了眼那张罗汉床,小是小了些,往日里坐着看看书也就罢了,这要是俩人一道躺上去,岂不是连翻身都难?他皮糙肉厚的,磕碰到了也不打紧,可关键是楚楚那么娇嫩.......
嗯,看来明儿得交代他们把这罗汉床换一换,换一张更大些的,能叫俩人一起躺下的.......
李若瞧着面前一脸为难却又止不住兴奋的陈集,眼底疑惑更甚,这厮,难不成还不愿意绞头发了?
“你快坐下,杜嬷嬷都与我说了。你平日里沐浴完,一直不肯叫人擦头发,就这么湿漉漉的披着到处走,风一吹,这凉意就从头顶上侵进去,怪不得你会犯头风的毛病。”
“啊?”陈集噎了噎,合着不是那个意思啊!
李若瞅着他那唉声叹气的样子就好笑,一把将人拽到跟前坐下,拿了棉帕子,一点点替他绞着头发。
陈集也只是失落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