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发烟火散尽,百辟来禀了时辰,跟着,又微微提醒了一句,说是赵夫人交代了,他们大约亥时初就得往家去。
来前赵夫人就放心不下,还是古姗在边上跟着劝了两句,说是俩人已经定了亲,寻常不好一道出去,难得遇上这么个日子,去玩一玩儿,也不算什么,赵夫人这才松了口的。
但也还是再三嘱咐了百辟,说是,只许他们一道看烟火,顶多再在画舫上看看灯,不许太晚回去。
陈集一脸遗憾,依依不舍地缠着李若,“还有小半个时辰呢,再待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弹曲子听,咱们看看景,说说话,过会子我送你过去,还从前头绕,这样不会人挤人。”
他那张脸本就生的好,这会儿,被河岸两边的灯火以及画舫上挂着的花灯一映,更是笼上几分若隐若现的光,李若早被他哄得晕晕乎乎,待反应过来了,她已经不知何时随着陈集的话点了头应了声儿。
这会儿,听着小曲儿,瞧着窗外缓缓往后退去的河岸五光十色的花灯,李若只叹息摇头,美色误人,果真是美色误人!
陈集是个磨人精,一曲听完了,又缠着李若到画舫外头放莲灯,最后还张罗着叫人拿来了两只孔明灯,写了心愿在里头,拉着李若的手道,“咱们不和别人一个时间放,咱们先放,神仙先看见的,就是咱们的心愿!”
李若没忍住白了陈集一眼,什么神仙什么心愿,神仙要是当真如此当值,那往后,大家都早早放灯得了.......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堂堂燕王世子爷,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嗯,珉知的脾气和他不能说一模一样,至少,也得有五分相似,都是一样的脸大心也大,要说不同,那就是他心眼子也多,珉知不一样,那厮不止没有心眼子,更是一点儿心事都不往里藏,万事只写在那张脸上去了。
也不止珉知,那位靳二爷,还有宁六爷都是一样的,她还奇怪呢,陈集怎么能与这仨人交好成那样,原本,李若还当陈集全是为了做戏迷惑人,可这两天看下来,李若心底无比笃定,这厮和那仨只臭皮匠之间的交情,还真不是逢场作戏。
这一天,李若跑了一晚上,兴奋了一晚上,到陈集把她送回去,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连和赵夫人说话的心思都没有,还在马车上便昏昏欲睡了。
赵夫人心疼她,便也没追着问,只拿了毡子给她盖上,轻声地和同车的古姗抱怨道,“你瞧瞧,我就说那位世子爷是个没谱的,瞧给楚楚累的!”
“我倒觉得是好事。”古姗放低了声音,视线扫过李若红扑扑的脸,笑着道,“今年的烟火,比往年都更好看,要是在城里头,人挤人,看得累,到河上去看倒是正好。我看世子爷待四妹妹上心得很,四妹妹手里的汤婆子,一瞧就是随时换着的,这会儿拿着都热乎。”..
“嗯,确实是上心。”这话赵夫人确实没法反驳,陈集待楚楚如何,外人不清楚,他们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李若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赵夫人叹了口气。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能得人这样真心相待,自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如今我只盼着楚楚这福泽再深厚些,莫要遭了罪。上回那个顾家,便真的不是个东西。”
“老祖宗说过,先苦后甜,先苦后甜,自古都是这么个理......阿娘别担心了,楚楚一瞧就是有大福分的,她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我明白。我就是担心。你说,这婚姻大事,对女子来说,多重要?有些一两年就变了心,有些熬上五六七八年,把你哄得团团转,到头也会变心,哎,我一想起这事儿就堵心。你说说,那顾家就不提了,一窝子的狼心狗肺,当初咱们就不看好。好在楚楚自个儿清醒的早,如今脱了身,才算是好了。
可你看,周俏那孩子,打从前,她和那阮亭,也是令人艳羡的一对恩爱夫妻,如今呢?为了个外室闹成那样,孩子没了......那孩子,都成形了,一下没了,最是伤神伤身,女子生产本就是过鬼门关,这一出,周俏那孩子,恐怕也难了。”
李若一个怔神,周俏的孩子没了?她想起身问一问,可脑子里却糊成一片,到底熬不过困意,昏昏欲睡间,又听见赵夫人一声长叹,
“这女子,真是太难。如今男人待你好,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变了心。那位世子爷生了那么个好模样,又是个会哄人的,我就是担心.......再说了,往后,他们必定是要去幽州的,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要是楚楚过得好还好,要是过得不好,心里头有委屈,咱们都鞭长莫及!不行,我得好好挑挑陪嫁的人选,再叫人打听打听幽州那边的铺面庄子,总得给楚楚个依靠才是。”
马车一路驶入东府李家二门,赵夫人叫醒李若,几人换坐到轿子上,一路回了各自院子,金枝得了吩咐,早早迎到了垂花门这头,一路跟着进去,待轿子落定,她才伸手打了轿帘子,一眼瞧见里头睡得东倒西歪的李若,顿时哭笑不得,赶紧把人摇醒,和白鹿一道,扶着李若下了轿子。
李若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