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集在张传那儿一连呆了小半个月,皇帝那边派了冯喜过来问了他几次怎么还不去京兆府当值,都被他拿那只被包成粽子似的胳膊给挡了回去。
皇帝那头得了信儿,头一个便把镇南王叫进了宫去,劈头盖脸又是一通训,左不过就是那两三句话,说镇南王下手没个轻重,又说陈集是个造作性子,这么点小伤,愣是养不好。
话里话外,把陈集贬得一文不值,镇南王面上一派难堪,仿佛对这位早就看好的‘妹婿’人选失望极了。
等从宫里头出来,镇南王立刻便打发人去城外庄子上见陈集,他得问问,这小子这盘棋,到底打算怎么收尾。
镇南王府的人找到陈集的时候,他刚见完白鹿,此刻心情一片大好,转头见了镇南王派来的小厮,难得也露出了满脸笑来。
那小厮也来过几回了,还是头一次被这位世子爷这样热情相迎,心里一时竟有些说不出的忐忑,忙垂着头把镇南王的意思说了一通。
陈集听着,眉梢往上一挑,“哦,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爷,请他稍安勿躁,最多,不过五日,我必定把这事儿解决了。嗯,你再告诉嘉和郡主一声,六皇子明儿要往相国寺探望王四。”
小厮领了吩咐,揣着陈集赏的几两碎银子,出门上了马,一直到回了城,人都还晕晕乎乎的。
等他在镇南王跟前站定,他那混沌的脑子才猛地清醒过来,他这是糊涂了,王爷吩咐他问那位世子爷讨个说法,可他去了一趟,那位爷可没给什么说法!那空口白牙一张嘴,说五日就五日,若是不能办到,这该怪谁去?
他这一趟,除了那几两碎银的赏钱,便只得了一句六皇子明儿要往相国寺去的消息,王爷的交代,他是半点儿没办到!
镇南王闻言,果真气得咬牙,“燕王好歹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泥鳅似的儿子!”
小厮垂头缩肩,这话,他可不敢接。
“我就知道这小子满肚子坏水儿,这会儿他倒是躲得远远的,皇帝那头全推给我,这坏人的事儿,全由老子一个人担了!”镇南王一想到最近陈集抱着那条胳膊硬说受了重伤,不能当值上朝的事儿,便恨得牙痒痒。
他那会儿能使多大力?当时那小子看起来明明安然无恙,转头就把胳膊包成了粽子!
那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偏偏自己还上了他这条贼船,这会儿再想下去,也难了。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真叫他折了胳膊。”镇南王话音未落,嘉和郡主便从外头蹦蹦跶跶进来了,闻言,噗嗤一声笑起来。
“我早说过大哥你心太软,看吧,果真被他摆了一道。那个陈明敕,”嘉和郡主在镇南王身侧的四方椅上坐下,两腿叠在一处,双手撑在身侧,微微歪了歪脑袋,“长了张好脸,可惜了,满肚子坏水。”
提及陈集那张脸,嘉和郡主真是满心可惜,她从前听过许多次有关这位世子爷的闲话,世人都说陈集生的好,嘉和郡主从前对此嗤之以鼻,直到上回见了一次陈集,嘉和郡主才信了那些话。
那些传言半点儿不夸张。
燕王世子当真是风姿绰约,莫说这上京城,就连整个大齐,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做比的人。
这样好的模样身姿,怎么偏生是个满腹心思的?
嘉和郡主不无可惜地长叹了一口气,陈集但凡少些心思,这桩婚事,她也不是不能应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你少给我想那些,陈明敕心思太多,你和他凑一处,只会吃亏。”镇南王转身一屁股坐下,抬手敲了敲身侧的矮几,嘉和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他这个妹妹,凡是见了长得好些的,就走不动道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嘉和郡主拉长嗓音,“再说了,我不喜欢心思太多的人,他也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再者,那位六皇子也不错,模样好,又没个母族助力,我嫁给他,也不吃亏。”
“你倒是想得好。这会儿,还得看陈明敕这么下这步棋呢!”镇南王又敲了敲矮几,满脸的不耐,“他要做什么,也不说和我商量,就扔下一句稍安勿躁。谁能稍安勿躁?这段日子,圣上天天叫我进宫,他陈明敕倒是跑到城外一躲,万事不管!”
“大哥您别急。您有什么好急的?左右,这会儿该急的也不是咱们。”
她可都听镇南王手下的探子说了,那位世子爷,最近,常和李家那位四娘子有往来。
嘉和郡主伸手给镇南王倒了杯茶递过去,笑嘻嘻地道,“反正我跟您来上京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最差的结局,左右都是要嫁人的,嫁六皇子我能过得舒坦些,但嫁了别人,也不是不能过了,要是圣上真给我挑一个我接受不了的夫婿,大不了,我就一死......”
“胡闹!”镇南王恼怒地皱着眉头。
“我就是那么一说,大哥您别气。”嘉和郡主依旧笑嘻嘻的,她半点儿不怕镇南王发脾气。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你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憋回去。”镇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