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看着李若在自己跟前说这番话,丁老太太心底感慨颇深,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初,她闹死闹活要嫁给顾遂远,丁老太太便对她失望至极,只觉得这孩子瞧着聪明,实际上,却是连老二半点儿聪明劲儿都没有。
也就是个漂亮的花瓶器皿罢了。
谁成想,李若去那个烂泥坑里走了一遭,再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眼也不瞎了,心也不瞎了,与脱胎换骨无二。
丁老太太如今是越看李若越觉得顺眼,这些天,李若在西府住着,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呆着,这孩子在大事小情上的处置,一点儿不输掌家多年的赵夫人,想到这些天洪胜对李若的评价,丁老太太便高兴地坐不住。
“你既是喜欢,不如就再多跟着老婆子我多学一学,往后,这差使你若能接手过去,我也能安心了。”
“老祖宗!这,使不得。”李若一时有些吓到,忙起身朝丁老太太屈了屈膝,西府这偌大的家业,她不敢接。
“什么使得使不得,这话,我不爱听。”丁老太太拉过李若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这家业,明面上说是西府的,可说到底,东西两府,也都是一个李字不是?我是个命不好的,早早没了丈夫儿子,才不得不扛起这一面大旗。”
“老祖宗......”
“你听我说。我与你讲的这些,不是客气话,我也不爱和人讲客气话,这点,你应该清楚。”
李若迟疑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丁老太太的性子,向来是有一说一,就连对她那位宝贝似的嫡孙,她老人家也从不口软。
“虽说给你的铺子不算多,事儿也不算太难,但这些事儿,一头子压在你身上,你能办的件件妥当,连洪胜都赞不绝口,可见,你是有这方面天分的。西府这边,注定了没这个命能接这偌大的家产。你不必宽慰我,活了这么些年了,这点事儿,我还是能看透的。珉知那孩子,我不指望他能成大气候,只要往后,他能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地活着,我这颗心也就能安稳了。”
“你看,如今还有我能撑着些,可往后,我要是走了,这些家产,该给谁接手?你们东府那头,你那两个堂兄,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你大伯父对这些一窍不通,就算有洪胜在,但洪胜,终归不姓李,他能做的,到底有限。”
丁老太太一声叹息,握着李若的手拍了拍,“老祖宗与你说这些,不是虚的。珉知不适合接手家业,倒是你,楚楚,你方才告诉老祖宗,说你喜欢听老祖宗和洪胜说这些商户之事,老祖宗打心底里高兴。若是你有这个意思,这两年上,老祖宗便好好教教你,照你的聪明劲儿,这些铺子交到你手上,往后,不说更进一步,至少也不会没落了去。”
这番话,是丁老太太的肺腑之言,李若听完,霎时沉默下来。
接手西府产业?这点,她从未敢想过。
西府李家的产业,可不仅仅是这几家铺子那么简单的,上辈子,她死后许多年,就算是东府李家走到日落西山之境,西府这边握着的财富,也依旧令人垂涎不已。
那会儿,顾遂远仗着东府自顾不暇,暗中给西府使绊子,搞砸了西府的生意以后,又装作老好人的模样,从西府这边夺了不少产业过去,对外头,他只说是念着亡妻的情分,不忍心看李家就此没落,所以接手产业,想扶李家一把。
彼时老祖宗已经西去,李珉知撑不起来西府的摊子,大伯父官运坎坷,李家上下,全都自顾不暇,更没法儿兼顾那些铺子了。
西府李家的大半产业,就那么落到了顾遂远手里,她的魂灵飘荡在顾宅上空,瞧着顾遂远拿走西府的产业肆意挥霍,又放任杜澜儿和杜家人对这些产业肆意践踏,以至于这些铺子到最后亏空的厉害,接二连三全都没了。
那时,她不是不恨,她恨不能掐死顾遂远!那份恨,便是如今回想起来,都依旧叫李若浑身发抖。
“这几年,李家一直在走下坡路,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虽说有太妃的恩情顶在前头,可太妃年纪摆在那儿,终有一日是要走的。等人一走,什么恩情,到底都该烟消云散。我们西府这些产业,虽说看着与东府不相干,可实际上,若没有东府,没有你大伯父在后头撑着,西府这边也不会混得这么如鱼得水。
李家东西两府,实为一体之家,半点儿分不得。再者,你是个心眼儿好的,你若掌了权,往后,必定不会亏待了珉知那傻孩子去。哎,我年纪大了,倒是一天比一天更啰嗦,你别嫌弃老祖宗。”
“老祖宗说得哪里话?您这不是啰嗦。这行商之事,于我来说,就是陌生不已,若不是老祖宗时时刻刻耳提面命的提点着,我哪里能办的如此妥帖?再者说了,您说这些,也都是为了我好。”
李若立时接过话去。
丁老太太笑起来,“我就爱听你这孩子说话。老祖宗方才说得,你怎么想?这西府的产业,你想不想接?你放心,老祖宗不逼你,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你当真不想接,这几日,便只当来西府玩一玩,耍一耍,这些话,我也不会说给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