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集常到软玉楼来,她不是头一回见他,可只有这一次,她猛然惊觉这位世子爷绝非什么好伺候的主。
从前种种,不过是他表露出来迷惑人的假象罢了。他没把她们这些人放在过眼底。
如梦这会儿也不敢再做什么伺候贵人的美梦,白鹿那些威胁的话还萦绕在她耳边上,这位爷,万万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爷,奴按白姑娘的吩咐好好伺候了。”如梦巴巴儿解释了一句。
陈集没接这话,抬手指了指床上呼呼大睡的宁坤,“明儿一早,让人去二皇子送信,就说他昨晚歇在这儿的。”
如梦忙不迭应了,和水嬷嬷一道把陈集等人送出软玉楼大门,夜里凉飕飕的寒风一吹,她顿时腿脚一软,整个人差点儿跌坐在地。
陈集这一场宴请,办的极为招摇热闹,各家纨绔回去以后还对那天的盛宴念念不忘,再和家里人提起陈集,满嘴都是夸赞之意。
那宴办的,真是太合他们的心意了!
有人喜欢,自然就有人厌恶。陈集那天办宴,只给上京城各家纨绔子们递了帖子,剩下那些自诩懂事、讲究规矩的,他一个没递。
这些公子哥儿们嘴上说着看不上这等低俗宴请,心里头,难免记恨上陈集几分,总觉得他这样直接略过人不递帖子,就是不把人放在眼底。
说得人多了,一来二去,这些闲话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这日才散了朝,皇帝留了王首辅几个议事,二皇子也跟着巴巴留了下来,他没进殿,先在外头转了两圈儿,等王首辅几人出来,这才紧赶慢赶地溜进殿内,斟酌着、用极为委婉的话语,把镇南王府和燕王府有意联姻的事儿说了说。
“这事儿,都是坤表哥告诉儿臣的。儿臣不爱往那些花柳之地去,父皇您也知道这点,要不是坤表哥告诉儿臣,儿臣也不知道。”二皇子极力撇清自己和这事儿的干系,仿佛,他能得知这些,全都是无心而为。
皇帝歪在椅子上,浑浊的双眼盯着二皇子看了半晌,这才哑着嗓子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二皇子一愣,旋即内心一阵狂喜,当然,他还算聪明,知道这份狂喜不能在皇帝跟前表现出来,只故作担忧地蹙着眉说道,“儿臣愚钝,但镇南王府和燕王府两边联手,必定会不利于朝廷。依儿臣拙见,父皇不如先下手为强,给嘉和郡主,赐婚。”
“哦?那你觉得嘉和应该嫁给谁合适?”皇帝扒拉着手上的蜜蜡手串儿,这是李太妃派人送来的,说是请相国寺的大师开过光,能去晦气,这段日子他天天都戴在手上。
“儿臣觉得,嘉和的夫婿,必定得从上京城里挑。”二皇子先说了这句,等瞧着皇帝颔首,这才放心地往下道,“这上京城世家里,合适的小郎君也不多,嘉和的名声,说实在的,算不上多好听,像王家老四,必定是看不上嘉和的。”
皇帝又点了点头,这一点上,二皇子说得和皇帝自己想的没什么差别。
“要儿臣来说,这人选上,世家大族里既然找不出合适的,那,倒不如,往下挑一挑。”
皇帝捻了捻蜜蜡手串,不耐道,“你直说,你觉得谁合适?”
“是,儿臣倒是觉得,坤表哥与嘉和,倒是挺合适的。”二皇子说完,也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脸色,他肚子里那颗心揪到喉咙口,正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这主意,他进宫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若是父皇能同意,那他就能得了镇南王府的助力,往后,这太子之位,甚至这大齐君主之位,必定能落在他的手上。若是父皇不同意......
二皇子还没想好这点,在他心底,宁坤就是最好、最合适的人选。况且,大皇子废了,其余几个皇子,全都不成气候,相较之下,自己便是父皇这些儿子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一个,父皇要是不看顾他,还能看顾谁呢?.
更何况,他得了镇南王府的助力,岂不是比燕王府得了这份助力更好?
二皇子心思转了两圈儿,底气十足地挺直了腰板儿,父皇肯定会同意他的提议!
“宁坤?”皇帝气乐了,这就是他的好儿子,到这时候,还不忘记给自己拉助力,他这个蠢货!
也不想想,嘉和哪里能看上宁坤?这是结亲还是结仇?
陈集就算再怎么纨绔不堪,那孩子好歹还有一张脸能看,嘉和又最喜长得好的小郎君,宁坤怎么和陈集相比?
镇南王对这个妹妹,一向宠得过头,到时候,这圣旨要是真赐下去,凭嘉和的性子不闹个翻天覆地都不可能。
这不是平白把镇南王府往燕王那边推?
他就知道不该对这个儿子抱什么期待,他和宁嫔,当真是骨子里一脉相承的蠢!
“你回去,这事儿朕自有安排。”皇帝极不客气地吩咐完,看也不看二皇子,只抬手摆了摆,示意他出去。
这个蠢货,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二皇子几乎是被内侍架出清心殿的,等人一走,皇帝便抄起桌上的茶盏砸了下去,“混账东西,他出的什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