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相国寺这门才刚开,赵夫人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先到前殿里添了一百两的香火钱,又去拜了拜佛,直念了好几遍佛祖保佑,这才起身往李若那处小院儿走。
李若今儿难得多睡了小半个时辰,刚穿完衣裳盥洗着,便听小丫鬟禀报说赵夫人来了,这会儿人都快到院中了。
“快去请进来,红袖,泡茶。”李若吩咐红袖,自己匆匆擦了擦手,又叫金枝过来伺候梳头。
红袖迎了赵夫人进来,在一侧的椅子上坐定,听说李若还在梳头,赵夫人便道,“你叫她慢些,不急。”
这话音刚落下,李若便从内室里探身出来了,“大伯母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不早了,昨儿绿玉去的时候我就想过来了,但那会子你大伯又请了些同僚到家里来吃酒,我一时没腾开身子,便想着今儿再来。”
赵夫人见了李若,眉眼里具是笑意,忙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儿来,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通。
“那也不必赶这么早,怪累的。”李若侧身在赵夫人身边的位子上坐下,嘴角笑意明显,“家里头若是有事儿,大伯母只管顾着家里便是,不必特意跑一趟。”
“你这丫头,”赵夫人嗔了李若一眼,“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过来一趟,这心里头怎么能安稳?”
李若抿着唇直笑,赵夫人又点了点她的眉心,接着道,“我瞧你的气色,倒是比前几日好多了,心情好了?”
李若轻轻点头,昨儿接到那份义绝书以后,她心底算是松泛了几分,晚上歇息够了,这气色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这件事儿解决了就好。那义绝书你可得收好了,免得后头那家子再闹什么事儿,咱们也能有个说法。”赵夫人拍拍李若的手背,“嫁妆怎么说?”
“能拿的都拿走了,他们用了的那些,我都叫绿玉折成了银子,记了账,回头,叫人给他们送过去。”李若嘴角露出丝丝笑意,顾家用了她多少嫁妆,她早已经算得明明白白。
上回报官不过是想借机把这事儿闹到明面上,李若没想着能一次性叫刘夫人和顾明月把吞进去的银钱全都吐出来。
那母女俩一向不懂什么叫廉耻,那些嫁妆在他们眼底,早就是顾家的所有物了,这种歪理一堆的货色,李若懒得和他们争执。
她都想好了,这账,得要,但绝不是和刘夫人母女俩胡搅蛮缠。
打蛇打七寸,刘夫人和顾明月可以装傻充愣不顾脸面,顾遂远却丢不起这个人!
如今他们二人既已经义绝,从今往后再无瓜葛,那从前顾家偷偷摸摸从她这儿拿去用掉的那些嫁妆,合该全都还回来才是。
顾遂远要是不还钱,她便叫人编了本子拿去茶楼大讲特讲,看他承不承得起这吃软饭不还钱的大名。
“我也不多要,比方那个红珊瑚镶红宝摆件,这两年外头都卖到上千两了,我就算了她们八百两,剩下二百两,权当我送他们了。”李若扒着手指头,慢吞吞淡然道。
赵夫人听得直说好,她早看不惯顾家那一窝又蠢又坏的烂泥了,从前李若糊涂,白搭了那么些嫁妆进去,这会儿,李若不糊涂了,这份银钱,合该要回来才是!
“这事儿我同意,不能白叫那一家子占了便宜。”赵夫人一脸解气,“这人善就得被人欺,从前,你就是太过良善,才叫他们骑到了投上去。
这回咱们可不惯着他们,这银子,还得限定归还日期,到时候我叫吕嬷嬷和你的丫鬟一块儿把账册送去,他们要是敢赖账,
回头,我就叫几个人敲锣打鼓走街串巷的喊,把她们这不要脸的做法说给外人听听,我看他顾遂远还要不要做这个官儿了!”
赵夫人说完,又把顾家上下骂了无数个来回,这一家子的脸皮之厚、不顾廉耻,回回一说起来,都能叫赵夫人叹为观止。
李若也不打断她,大伯母这是从前憋了口闷气,这会儿,正借机撒气呢。
赵夫人骂了一通,心底这口气散得差不多了,这才把话音转回了正事儿上来,“太妃那头也派人来了一趟,说是你上回送过去的那些抹额绣帕,太妃很喜欢。
这两日上天儿热了,她老人家胃口不怎么好,也没什么事儿干,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呢,我一提你,太妃便高兴得很,说是,你能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今儿特意过来一趟,便是为了转达太妃这话。
李若听着,眼睛一亮,“当真?太妃真同意叫我进宫说话吗?”
“你这孩子,这事儿哪里还能有假?”赵夫人嗔怪地朝着李若瞟了一眼,“太妃身份尊贵,但到底,也是咱们李家一支上出去的,都是骨肉至亲,一家子人,自然是盼着你好的。
前儿你和顾家闹起来,太妃还打发了个内侍过来问话,义绝这事儿她老人家也必定是得了信儿的,上回派人过来,还嘱咐我,千万别说你的不是,她老人家这是记挂着你呢。”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李家要是真有什么不好的,李太妃面上也不好看,这事儿,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