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的房子,是相通的。
里面挂着的,躺着的,斜放着的,都是死尸。
每一个都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残缺不全。
五官七窍最少的被割掉或者挖去了一半。
十分可怖,十分凄惨。
看得人脊背发凉。
每一个的死法都不同。
这些人有老有少,不过壮年男子很少。
大多是女孩儿、妇人和老人。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在生前,都受到过非人的虐待。
“死了没有多久。”刘一勇眉头紧皱,沉声说道,“最近的一个,死了还不到五天。”
陈玄帆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这么说不对,毕竟他之前在将军山上,见过乱葬岗和许多的荒坟。
应该说是没见过这么多,枉死不久还未入土的人。
血腥味,和腐肉的味道,一直在往他的鼻子里钻。
白发老妪的双眼是两个大窟窿,头上斑驳的发丝染上了红色。在她不远处躺着几个小女孩儿,没了鼻子和耳朵,就连牙齿也被敲掉了一半。
她们瘦小干枯的身体,就这么像被随意丢弃的破布一般,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和褪去了妄念的胖丫,何其相似。
女孩边上是个同样瘦弱的男孩儿,他被破开了胸腹,肚子里的肠子留在外面。
身体.
手臂大张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在保护他们。
靠墙壁边上,还有一排。
他们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绑在立木上。
凝固的血在地上,漫出了一大片的黑红。
“咯咯”
这时候他突然听得到一阵类似牙齿打架的声音。
陈玄帆猛地转头,冲向了一个角落。
脚下的血肉泥泞,可他没有一点的迟疑。
还有人活着!
还有人活着!
陈玄帆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迫切的,希望发出声音的地方,有一个活人在那。
没有任何原因,他也想不到为什么。
他希望那里,有人活着!
“汪呜……”怀里的狗崽子和小蛇,有些不安的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陈玄帆将刀爷挂了回去,徒手扒开了声音传来的地方,盖住的血肉。
“陈玄帆?”刘一勇和霍山发现了陈玄帆的不对劲儿,一前一后冲了过来。
“咯咯。”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大了。
终于,陈玄帆找到了他。
一个半张脸都烂掉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牙齿,不断碰撞发出了声响。
眼球有一只不见了,身上也烂了多半。
“……队正,他还活着吗?”陈玄帆没有去探他的鼻息。
因为他的鼻子,早就烂没了。
刘一勇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陈玄帆,你不觉得想吐吗?”霍山拍了一下陈玄帆的肩膀说道,“你出去吐,某不会取笑你的。”
不断的有军卒跑出去吐。
不只是因为恶心和腥臭,还因为无法接受同类的惨状。
任何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的,都可能伤到神魂,甚至有可能会造成神魂的溃散。
神魂不稳,三魂七魄动荡不归,轻则伤了元气,重则离魂。
呕吐是神魂的一种自我保护,以身体上的不适,来减轻神智上的不可接受的痛苦。
所以才会有人想要通过自残来纾解心里上的难受。
神魂过度消耗,也会出现无端呕吐,此为自救也。
呕吐与哀嚎哭泣是一样的道理。
听到霍山让自己出去吐,陈玄帆苦笑的摇了摇头。
心口好像压着一个东西,让他吐不出。
“咯咯”
男子牙齿发颤的动静还在继续,可他明明已经死了。
“陈玄帆,看他的手。”刘一勇突然道,“刚才好像动了。”
“……队正,你要不要也出去,吐一吐?”陈玄帆以为刘一勇是被刺激的,产生了幻觉。
可是霍山这时候也咦了一声,陈玄帆听到说:“是动了。”
不由的猛然低头去看他的手。
男人的手只剩下骨头,他的手指在陈玄帆的眼中,微微的动了动,朝着一个方向。
“嗷!”
三个男人,恶犬一般扑了过去。
这些都是可怜人,怎么忍心对他们再动刀兵。
血肉被手刨挖起,溅了他们一头一脸。
边上吐完回来的军卒同袍,茫然的看过来,不知道他们在刨什么。
陈玄帆在内的三个人,也无法确定他们在自己在干什么。
可就是觉得应该往下挖。
于是有军卒咬着牙过来帮忙。
有的帮到一半又出去吐,但总有别的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