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坏人。
不能说是绝对的坏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喜欢占小便宜这事,多得是人愿意干。
偷鸡摸狗把蒜苗,乡里乡亲的,隔三差五就有人围着庄子骂一圈,丢了东西让“拿”走的人给他送回去。
到崔家庄的头天,陈玄帆他们就听了一场单口,以“叫骂劝善”为核心的民间小调。
感情充沛饱满,声震方圆十里。
这充分说明了,崔家庄是人间烟火地,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对崔山这么“温情”,肯定是有理由的。
之前陈玄帆想着,是因为崔山的父母是献祭给邪神了,普通百姓都对神鬼有敬而远之的心理,也怕崔山真的有成为山鬼的一天,得罪了他造报复。
可是这种害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弱,就像他小时候,村里说哪个人会克死人很邪性别招惹他,可时间长了,该欺负他还是会欺负。
但崔家庄的人,对崔山却一直都是亲近不足,但很是和善。
有些不合常理。
不是陈玄帆要把人往坏处想,可人性这东西,也是个玄学。
有些人就是会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觉得,别人的东西那就应该是他的。
吃绝户都是“老传统”了。
踢绝户坟,踹寡妇门,从来都有人干。
崔山眼看着也不年轻了,他这房子,这地,就没人打主意?
但是黄七郎说的这个魂瓶的去处,让一切都显得合理了起来。
背后有依仗,没人敢欺负他。
所以黄七郎的话,逻辑上的可信度很高。
虽然陈玄帆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已经信了五六分。
“起先是不能确定,不过后来被我发现,崔山的腌菜虽然味道不错,却算不得最好。不说其他地方,只是清河县内就有好几家老字号酱菜园子,味道比崔山好了不是一星半点,都是传下来的老方子,而且各有特色。那些吃穿用度讲究的富贵豪绅,也多从这些地方买酱菜。”
黄七郎看向陈玄帆等人反问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又要去买崔山的腌菜?”
是啊,没理由啊。
吃得好好的,就算是要换换口味,也该是差不多的酱菜园子里换。
腌菜这玩意,也没有尝新鲜的呀。
就算是尝新鲜,也不能那么多富户都一个选择,不约而同的看上崔山的腌菜。
总有能吸引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才对。
“最开始只有几家买,后来陆续越来越多。之前崔山一个月去一次县城,两三年前开始,一个月去两次,初一十五各一次。到了近一两年,一个月要去三四次。也就春夏有时候会有半车鲜菜,其他时候骡车上装的大半都是腌菜坛子。崔山送腌菜去的富户人家,我所知的共有十一户。而且,这十一户虽然从崔山这买了腌菜,却还是会从县城内其他酱菜园子里买酱菜。”
黄七郎说的仔细,陈玄帆他们听着也明白。
腌菜这东西,不是蔬菜和肉,人不可能顿顿都吃。就是深宅大院奴仆众多,也没有这么吃的。
其中肯定有猫腻。
大概是富户们用买腌菜的名义掩人耳目,从崔山这买了别的东西。却也不肯受这个委屈,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
所以还是继续从喜欢吃的酱菜园子买酱菜。
这要不是有心去查,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到。
谁会盯着大户人家每日都采买些什么东西。
不过能知道这些,眼前的这只黄鼠狼精呀,在城内肯定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还有一事,不过我也是打听到的,还做不得准,也说给诸位听听。”
陈玄帆面露沉思之色,想着其中的细节,黄七郎却以为他是还不肯信。
现在刘一勇霍山陈玄帆这三人的表现,让他有些拿不准,这只猎妖军军卒里是到底是谁做主。
不过看其他两人都是站着,陈玄帆坐着,想来应该是这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地位更高一些。
索性就将最后藏着的一点消息,也说了出来。
免得这个多疑小心眼的领头的,还是不肯信,再拖延下去,耽误了他找寻故人的正事。
于是在陈玄帆等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下,黄七郎说道:“在清河县内,富户之间,流传着一个传闻。”
“又是传闻?”陈玄帆挑眉,看来不信谣不传谣的横幅,很有必要安排一下。
杜绝诈骗的宣传要跟上了。
看看,这给别人招惹了多少麻烦。
“是,不过这条传闻只在富户之间流传。据说最早是从清河崔家传出来。”黄七郎说道。
“清河崔家?是清河郡崔家,还是清河县崔家?”刘一勇插言道。
黄七郎摇头道:“清河县崔家和清河郡崔家本就是同气连枝,两家本是一家,走动频繁,出来的传闻又是含糊其辞,除非去崔家问,否则恐怕无法谁也不知到底是从哪一家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