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上马车,只带了邢小九,陈景一路心事重重,跟着几个护卫往前赶去。原先刚回淮州的时候,还在考虑如何销货。 现在倒好,一转眼的功夫,便要去贼船了。司马小匹夫心心念念的造反,一直在试图拉拢他。 而且,在吴州那边,从皮子和矿铁的互市中,也隐约有司马卓的身影。这位南方司马家的嫡子,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小东家,请下马。”不知多久,护卫头子才冷着声音开口。 陈景抬头四顾,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已经有人搭了一个草棚。草棚里,如他所想,司马卓正翻着竹卷,饶有兴致地垂头默读。 面前的一张案台上,有香炉和茶盏,有糕饼和蜜饯。草棚的旁边,几个脏兮兮的垂髫小儿,约莫饿得难受,顾不得害怕,齐齐伸手来讨。 司马卓放下竹卷,笑着数了一轮孩子的人数,到最后,明明七个垂髫,却只扔了两个糕饼出去。 不多时,在草棚外的垂髫们,开始争夺厮打,哭声不停。 “来了。”司马卓转过头,冲着陈景招了招手。 “小九,外头等我。”陈景稳住脸色,叮嘱了句,才抬步往草棚走。 走入草棚,陈景刚要行礼,却不料,司马卓笑着伸手,指向旁边的一个空位。 “莫误会,今日让你来,不是访友,是让你做个茶童。时机刚好,今日要来这里,另有其人。” 司马卓眯了眯眼,“莫要推辞。你知不知,我为何在马庄外的二三里,留人等你?” “让我顾及庄人的安全。”陈景沉下目光。 “错了。”司马卓笑了笑,“你这一趟去吴州,做了些事情我不高兴,便当略施小惩,让你过家门而不得回。说不得,今日来的人,要是和我谈崩了,我是要杀你的。” 陈景稳住脸色,并没有丝毫惊慌。 “你这一趟跑马,可是延误了不少路程。怎的?带回来的马货,能换一座金山了,还搞得步步为营似的。” “小本生意,亏了要饿死。”陈景堆上笑容。 司马卓笑得更欢,“怪不得认识你的人说,你是个狡猾的人。” “认识的人?”陈景蓦然一顿。他知道,司马卓和袁四桥,这两人曾是师兄弟。但以袁四桥的为人,绝不可能这么埋汰他。 司马卓脸色不变,“还是那句话,你莫要问东问西,因为你问了,我也不会讲。” “我只问一次,司马公子,今日来的人是谁?” “你猜?” “猜不到。” “那便好好等着。不知为何,有你陈景在此做茶童,这事情会很有趣。” 陈景垂头,脑海里开始思量。和司马卓这样的人打交道,必须打起精神,若不然,很可能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 不知多久,直至天色昏黄,草棚子外,才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小酣的司马卓,慢慢睁开眼睛。一只手,抓起了搁在一旁的长剑。在前方不远,邢小九高八度的惊喜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袁……袁总舵主!” 沏茶的陈景,惊得急忙起身,待目光停住,才发现那袭熟悉的白袍,正抱着剑,沉默地一步步走来。 “陈景,莫要忘了,你今日是个茶童。”司马卓声音渐冷。 陈景重新坐下,心底里,莫名生出一股激动的感觉。袁四桥对他,亦兄亦友,而且为人正直,又有救国之心,几乎是天下侠义的典范。 袁四桥抱着剑,冷冷踏入草棚。先是扫了一眼司马卓,随即看到旁边的陈景,更是脸色欢喜,但很快又慢慢变得失望。 约莫是,将陈景当成了司马卓的一丘之貉。为了富贵功名,投效了南方司马。 陈景刚要开口—— “师兄,我和陈景两个,等你许久了。陈景,还不快些斟茶。”司马卓抬头,淡笑着开口。 陈景沉着脸。有些不明白,司马卓这一出,究竟要演什么戏法。他呼了口气,知道此时解释,有司马卓的描黑,并没有任何卵用。 “总舵主,请吃茶,茶是清的。” 只这一句,袁四桥顿了顿,整个人缓和下来。接过陈景的茶,没有任何犹豫,便送入嘴里喝尽。 这一幕,让司马卓略微不喜。 “陈景,做个茶童莫要多话,便当个聋子,如何?” “可。”陈景抱拳,重新垂头沏茶。 几月不见,他有太多的话,想和袁四桥说。但现在看来,只能另择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