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然漆黑,林子中,枝梢遮了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但在这时,在陈景的吩咐之下,不仅重新点亮了马灯。连着火把,都跟着点了几盏。 “路线很简单。”陈景沉住声音,“我等先骑着马,往前面官路跑上一会,便假装不敌,策马往后方退。” 马灯,还有火把,再加上被发现的骚乱,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被漫山遍野的盗匪,疯狂追杀。 陈景估计,那所谓的黑册,应当是有一份杀头的花红。 “陈兄,围追之下,当如何脱身?” 陈景没有立即答话,转过头,看着马队里的三匹货马,脸色一阵肉痛。这三匹,还是当初剿老匪的时候,好不容易挑出来的。这一路跟着,虽然不及雍州马,但也算有马力。 加上先前的三匹劣马,已经是要废六匹马了。 缓了缓,陈景的脸色,迅速冷静下来。 “只要骗开了老匪追剿的方向,我等便熄马灯,藏一阵跑一阵,等待北面哨卡的营军。” “若事有不吉,便按照太史先生的意思,做最后一计,扮成山匪擒贼王。” 陈景呼了口气,看向面前的几人。 “都明白了么。” “东家,明白了!” 连太史青,也朝着陈景,认真地抱了个拳。 “那么,便开始行动罢。小九,若是需要纵火,便让赵三离远一些,他武功不如你。” 邢小九和猎户赵三,点了点头,披好老匪的麻衣,又遮了麻面,迅速翻身上马。 “且去。” 陈景皱着眉,算了算时间,才让其他的人,带着捻亮的马灯,以及火把,迅速从另一个方向,冲出了林子。 如他所料,在刚刚踏入官路,四周围间,响起了漫天的打哨声。 “快走!” 担心又有伏弓,陈景不敢停留,催促了一句后,一行人策马狂奔。七八骑同样骑马的老匪,呼啸着也从林道杀出,挥着刀器,疯狂地叫嚣。 “平枪——” 周勇三个庄人,怒吼着取了木杆,夹稳在腋下,朝着堵路的骑匪冲了过去。 两个骑匪被戳得坠马,另有一个不敢相拼,刚调了马头,被胡东连人带马,整个戳翻在地。 太史青刚砍倒一个骑匪,在后头另一个骑匪跃马抬刀,怒吼着劈下,劈到他的箱笼上,顿时,有数不清的碎纸,一下子随风飘散。 太史青面庞清冷,避过身子,长刀捅入偷袭者的胸膛,再抽出来,血花迸溅到素白的梅兰袍上。 余下的两个骑匪,不敢再堵,惊得迅速逃离。 陈景四顾相看,抽出长剑,砍断了牵着货马的长绳。还不忘抬起了剑,割在了马臀之上。 “熄马灯。”陈景凝声开口。 “东家有说,快熄马灯!” 三匹受惊的货马,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带着明亮亮的马灯,狂奔起来,越来越远。 “入林先藏一阵。” 在三匹货马招贼之后,厮杀声已经慢慢远离。但陈景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依然会有人朝着他们,围堵而来。 “东家,胡东受伤了。”待好不容易寻了地方,暂时歇脚,周勇却突然开口。 陈景惊了惊,走过去一看,果不其然,胡东的胸膛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砍了一刀,硬是忍着没有说。 “东家,没事儿,挺挺便过去了。” “莫说话。” 取出金疮药止血,又撕了一条袍子,帮着胡东扎上。陈景的脸色,却越发地担心。 “破皮伤肉者,需以桑白皮线缝合。”太史青皱了皱眉,“我是个练刀人,时常有伤,箱笼里备着一些,若陈兄信我,便让我来缝伤。但我先说一句,缝伤之后,并没有封口药,所以,只能以火物烧疤。” “若不然,马上颠簸,如此大的伤口,不出十里,必然血崩而亡。” 陈景看向了胡东。胡东咬着牙,点了点头。 “周勇,生火。” 生火会引来匪盗,但如今情况,陈景已经顾不得。 太史青拾了根枯枝,让胡东先咬住。随即从箱笼里取出细针,在火上烫了烫。 陈景转过头。 在旁,还听得见胡东压抑的呜咽声。 …… “该死!”骑在马上,披着旧甲的卫寿,扬起马鞭,将一个报信的老匪,抽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