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百串,这个五十串,这个也……五十串,还有这个。”于山一边瓮声瓮气地说着,一边将血淋淋的枭首人头,搬入木盒里。 “山哥哥,不用算了。”陈景抹了抹湿漉的脸,露出笑容,“哪日得了空,不打仗了,我带你上街,爱吃什么你全搬了,如何?” 于山神色激动。 “对了,身上的伤注意一下,再去村尾和老白头吃野狗肉,我扣你的吃食。” “东家不让我去,我便不去。” 陈景脸色欣慰,拍了拍于山肩膀,重新站起身子,往前面走去。 这一场打老匪,算得上收获满满。 元海死得最惨,脑袋都让于山打歪了。还有上了官册的四大金刚,也没跑掉,全被割了人头,装入了木盒。 只可惜,不能一下子拿到城里换军功,到时候还要做些木炭粉,用来保住人头的五官轮廓。 “陈兄弟,武器都拾过来了。另外,还有十几匹能跑的马。” “两位胡兄,不挑一件吗?” 胡东胡西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并没有丝毫兴致。 陈景笑笑。他也明白,像胡东胡西这种,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汉,哪里会看得上这些老匪们的破烂。 “陈兄弟,我先前算了算,老匪跑了有十余个。村子外密林很多,一时很难找出。不过请陈兄弟放心,到时候我和胡西,会尽力帮忙杀死。” “有劳了。” 陈景抬起头,看了看面前,那些几乎脱了力的村人。 这次的剿匪,他最先考虑的,便是村人的安全。毕竟再怎么说,这些人先前,也不过是最普通的庄稼汉。 还好,除了几个受伤的之外,并没有人死去。 “陈兄弟放心,我已经用独门的金疮药,先帮忙止了伤,到时候再请邻村的医人来看看,当不会有大事。” “不过是些老匪徒……”胡东欲言又止,话里有话。 陈景却听明白了,比起塘村的打匪,平安镇里和官军的厮杀,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于山,你留着这把劈马刀。” 陈景伸手,也拾了一柄旧短剑,有些不甚熟悉的系在了腰下。 “塘村的爷们,也都来取武器!今日打了老匪,你们这些人,便是附近十几个村,最吊卵的好汉。” “在以后,若还有老匪来抢村——” “干他老娘!” 实话说,附近最大的老匪团已经被灭。以后哪怕有打家贼,人数也不会多,只要有了武器,这些提了血气的青壮,不怂的话,已经足够应付了。 “好!”陈景欣慰大笑。甚至,比起那五颗军功的人头来说,他看着面前这些村人的改变,心里更加惊喜。 “我陈景再添一百两,合计先前的一百两,共两百两的银子,用来作打匪的赏金!塘村的每一户,都不会少!” 陈景的话说完,顿时,三十余个青壮,爆发出激动的吼声。 会写诗的小张,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要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赋诗一首。只可惜,被胡东一下子抱回了屋里。 塘村边上,那些躲在芦苇荡里的妇孺老人,也都急急跑了回来。寻了自家男人,便红着眼睛抱在一起。 “宋钰,你怎的不像她们……她们都哭了。” 宋钰坐下来,斟了一碗茶,平静地喝入嘴里。 “我藏在芦苇荡里,说不上为什么……却相信你肯定能赢。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不一样了。” “我已经和几个同村的妇人说好,今天晚上,会帮着你们做酒肉宴。村尾的白家拿了半扇腊肉,李家会杀一头年猪,那个跟着一起躲的赵老爷,也愿意出了酒。” “前些时候,于山打的狍子肉还有好多,水塘里还有青,青鱼……呜呜呜。” 宋钰转过身,一下子红了眼睛,将陈景抱住。 陈景身子颤了颤,也伸出手,把宋钰抱在了怀里。 …… 酒宴过后,隔日的清晨。 陈景带着于山,一路将胡家两兄弟,送到了村口外的二里路。 “陈兄弟请留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还有傻大山,下一轮再见面,你可得教我撞人的本事。” 陈景不知该说什么。江湖离他很远,却又好像,已经近在咫尺。 “二位准备去哪。” “杀退了匪,要入平安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