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刑小九仰着脸,脸上满是不解。 “大抵是,心里有一种信仰。”便如当初夏崇的不解,陈景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次。 王朝陷入低迷,新帝要改革,要重新洗盘,势必要牵动很多人的利益。利益所驱之下,是无休止的明刀暗箭。 “东家,信仰是什么。” “便如拜神拜庙,期望风调雨顺,期望菩萨送子。” 刑小九隐约听明白了。 陈景抬起头,看了一眼院外。忙活了一夜,官差并没有抓着人。 雨还在下。 “东家,官差都走了。” “小九,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巷尾。” 举着油纸伞,走到柴垛边上,陈景挑了根趁手的家伙。这副模样,让刑小九以为要去打群架,急忙跑回屋里拿了护身符。 “找个老熟人说说话。”陈景满脸的动怒。 …… 青石巷,放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从巷尾跑到巷头,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踏过积水,陈景走得很快。那截顺手的柴棒,他甚至从物理学的层面,考虑了受力的完美打击点。 巷尾的几户人家,见着陈景提棍的模样,迅速跑入屋子,关上了门。 停下脚步,陈景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吴家院子。院子很破,吃喝嫖赌的老吴,早在两三年前,便已经败光了家业。连着老母,都被逼回了乡下。 至于这间烂屋的地契,要价一百两,一直没有卖出。 “东家,门关死了,要敲门吗?” “敲个鸡毛,直接给我踹了!” 刑小九一愣,也开始脸色变黑,恼怒地铁腿一踹,顿时将木门踹出一个窟窿。 陈景并不担心报官之类的事情,这等局势之下,连县老爷都革职了,一个穷鬼书生的哀怨,没几个人理。 踏步走入,隐约间,还听得见屋子里,传出女子的哀怨声。卖了老友,赚得五两银子,估摸着是外请花娘了。 陈景转过头。 “东家,我不问,我直接踹。” 嘭。 里屋的破门倒下,麻杆一样的吴文,原本正背着身子唉声叹气,当听见响动,吓得一下子扭头,脸色苍白至极。 木床上的胖花娘,更是惊得披上薄纱,脚步震震地跑了出去。 “文哥儿正忙着呢。”陈景冷笑着坐下,“怎么着,下雨阴凉,你这笔杆头不行了?” “景哥儿不要胡说,已经第三轮了,我才刚歇下来。不信你去街坊问问,昨夜屋子都震了。”吴文咬着牙,脸色无比倔强。 “我懒得听。”陈景将柴棒放下,语气越发地冷,“我听说了,你最近赚了一笔银子。借据在这里,怎么样,该还了吧?” “那不作数!”吴文跳起身子,刚要往门外窜。却不曾想,在门外的刑小九,约莫是踹上瘾了,直接抬腿踹飞了几步,狼狈地倒在地上。 “景哥儿,那五两银子——” “是八两,利滚利了。”陈景指着借据,“其他的我不管,但借据在这里,你哪怕拿到官坊,都讲不通道理。” “景哥儿,我头疼病又犯了。” 陈景也不再问,拿起了柴棒,打量了一下,便朝着吴文身子殴了下去。这一棍,殴得吴文惨叫大喊,鼻涕眼泪都黏到了一起。 “景哥儿,我庚子年那会,还送你半袋米。去年在牛尾巷,你被野狗追了,我还帮忙扔了几块石头。” 只听着,陈景打得更凶了。 认真地说,他不算认识冯家。但不管怎样,一个卖老友的狗东西,能捶上一顿,是很快活的事情。 天知道那位冯家大儿,为什么要找吴文。 连连举起柴棒,陈景的动作越来越大,直至整根柴棒,“嘭”的一声,在吴文的后背断开。 吴文已经半昏迷,徒留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身上满是红肿。 陈景咬着牙,要走出屋子再找一根趁手的。 “东家,再打要死人了。出了人命,官坊肯定要抓的。”刑小九急忙劝道。 陈景停了动作,站在雨水里,苦涩地站着。在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快,如鲠在喉,吞吐不出。 转过头,扫了眼像死狗一样的吴文。 “小九,回家。等他养好了伤,再过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