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州城车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一幅盛世太平的模样。
季州城外,一群身着官袍的大人们集体等候着。这一行人中为首的,就是季州知府柏盛、知州汪与之。
汪大人年事已高,六十多岁的高龄,站了半个时辰,身子已经颤颤巍巍,额头不时的冒起细汗,汪大人只得一手拄着拐杖,一手不住的拿着手帕擦汗。
而他身前的柏大人身子骨就强健的多,柏盛年轻时还曾带兵去打匪患贼寇,也算是学过武事。这半个时辰倒是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柏盛看着这日头,又转头瞥了眼身后的‘老弱病残’不由的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苦笑道:“诸位大人啊……真不是我柏某特意让诸位大人受罪来了。”
“一来,是昨日就得了消息,今儿上午,那公主使团的先卫已经到了驿站。”
说着柏盛脸上的苦笑更浓了,嘴角也耷拉了下来,厉声道:“众位同僚,有的可能不晓得。安乐公主在咱们临近的江州可是连斩了二十三位官员啊!”
“手里有黑账的,你们心里知道就好。若是惹怒了这位主儿,我怕季州也不得安生。”
“二来,咱们季州也是这位公主的封地,咱们也算是公主封地的属臣。这若是公主杀性起来了,处置自家的属臣,岂不更得心应手,没有顾忌?”
柏大人长叹一声气,对着众位大人语重心长的说道:“本官这次叫诸位同僚来,也是为了救诸位。若是之后事到临头,莫倒要柏某不仗义。”
汪大人不断擦拭着头上的汗,颤颤道:“诸位……都要明白柏大人的苦心啊~”
这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附近的官员大都点头如抖筛一般。
“大人辛苦,为我等着想,我等感激不尽。”
“我等感激不尽”
“下官感激不尽”
官员们齐声说道,他们大多面色泛红,毕竟都是文官,不是谁都跟柏大人一样学过武、从过军,体弱倒是正常的很。
一位青衣的老大人颤巍巍的问道:“朝廷中也有关于公主的旨意下来了?”
汪大人的衣衫已然浸满了汗,苦着脸回道:“已经十日了,还未传来。”
“不过……”汪大人长叹一口气说道,“不过,陛下一向宠爱安乐公主,再加上又没有动静,恐怕朝廷也不会重罚。”
周围的人面色戚戚,虽然心中嘀咕着,但到底面色不显。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才听到隐约有大量的马蹄声,连忙将面上神色一肃,等待着公主的仪架。
突入众人眼中,首先是穿着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李彦成,之后又是一架架的马车。
其中,有一架马车最为显赫,那是用苏锦织成的窗帘,拉车的马最为俊逸,这是一匹通体全白的白马。
通常只有公主的仪架会使用白马,白马温驯纯洁。昔日白马负经入洛阳,世人感慨,便在洛阳建立了白马寺。
从此,白马也有了远行、远嫁的美好含义,今人还多有考据,言:昭君昔日出塞之马,也是白马。
就此,白马就成为了和亲公主的标准配置。
众人见到白马拉着的华贵马车,立马跪下行礼,齐声道。
“臣江州知府柏盛,参见安乐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江州知州汪与之,参见安乐公主,公主千岁安康”
“臣江州清吏司郎中/明堂知县/明崖知县……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大人请起。”
那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柏盛大人长吁了一口气,一抬头。
只见那明黄色的窗帘被一双白皙的柔荑撩起,露出女子半遮半掩的脸庞,柏盛连忙别过脸去。
他终究是外臣,需注重礼仪。
可他越是别着脸,姜思乐却越是有了兴致。
“你可是季州知府柏盛?”
“是……正是下官。”柏盛被这一声叫的心中慌慌,便是他提起枪到匪寨,也不见如此之心慌。
姜思乐一挑眉毛,顿时心中有了鬼主意,她强端着公主的威仪,免得自己提前笑出了声:“柏大人可知罪?”
柏盛被这平白无故一问,愣了一愣,随后回道:“请问公主,柏某是何罪?”
周围的臣子们大多交头接耳,眼中带着惧怕也带着好奇。
“没听说咱柏大人私下有事啊?”这是好奇的小吏。
“哼,公主暴虐国之哀也!”这是远道而来,站了一天的知县。
“柏大人乃是清官!清官!如此平白无故诬陷……”这是柏盛手下小吏的心声。
但众人只见公主微微笑道:“听说柏大人与夫人夫妻和乐,若是您早点入京,安乐也不必嫁于青夷?”
那话尾带着些忧伤,又带着些笑意。
这位柏大人的脸上一会白一会红,最后竟然嗫嗫说道:“公主饶过臣吧……”
稳重老成的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