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磕头磕的更加狠了,那个高大的汉子瞪大了眼睛说道:“真的?公主可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啊,救苦救难!”
“俺说,俺什么都说……”
那汉子絮絮叨叨了半柱香的时间,无非是一个县官的小舅子欺男霸女,抢劫田地的事。
姜思乐暗暗记在心上,待到他说完才问道:“众位可吃了早食?”
说着,转过脸去看向绿枝:“带他们去驿站的厨房,使些银子,为他们找些早食。”
那地上跪着的汉子不愿离去,其中一个老汉说道:“我还知道、还知道那知州的事。公主别赶我们走……”
绿枝调笑道:“殿下是给你们些吃食,怎么还不领情?”
那老汉慌慌张张道:“这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可贵人不是什么时候都在啊!”
老汉长叹一口气:“那知州姓梁,原来人人都道他是个好官。他办案子的时候总是手下留情,看见那些强征地的,也不会做事不管。”
“原先有些人在县太爷那里吃了亏,丢了跟头,便跑到咱们这江州府上,找知州大人喊冤。”
“但好景不长,谁知道这梁大人突然就变了。”
老汉脸上老泪纵横,双手不住颤抖:“俺家是在王太爷家旁种茶树的,那年……那年家里辛辛苦苦摘好的茶叶全部强征了去!最后什么都没有,连饭都吃不去。”
“那王太爷面上和善,手上倒是不客气。那地全都被他抢了去,俺逼不得已去官府,那衙门的人见俺站在门口,二话没说就把俺一顿揍。”
老汉苦着脸指了指他的右腿,哽咽道:“俺这条腿就是这么没的。”
他话刚说完,身旁的一个憨厚的小伙子马上接了口:“俺也是……俺也是,俺是城东白老庄的,去年家里所有的粮食都被征走了。连种子粮都没留下。老爹老娘——全都吃土死了,我一个人东流西走讨饭吃。”
说罢他还皱了皱眉头,突然说道:“贵人,俺还有个小姨。前些年被官差强行绑了去,之后就再没了踪影……”
小伙子抬头看着绿枝,眼中满是期盼。
他倒是不敢看那贵人,绿枝姑娘在他们来之前说了,不能看贵人,那是对贵人不敬。
圆桌旁,姜思乐喝完了那一碗粥,用丝帕轻轻擦拭完嘴角后,问道:“你们听过迁民法吗?可有人让你们居家迁到西北去?”
这是路上被流民围住时,李彦成的思路。他认为是大部分不愿意迁移的民众滞留在江州,才有的这副乱象。
不然,完全无法解释在江州这地带,怎么民不聊生?
这些人左右看了看,交换了眼神,道:“俺……俺们没听过……也没人叫俺们去…去其他地方。”
姜思乐眼神莫测,厉声问道:“可是真的?莫要再欺骗孤!”
汉子们慌张摇头,颤颤巍巍道:“是真的。……”
“贵人都是真的……”
“小人真没有撒谎……”
“是啊贵人,俺们真的啥都没听说过……”
姜思乐摆了摆手,示意绿枝将这些人带走。
绿枝就像是一个管家嬷嬷一样,领着这些汉子如同拎着小鸡仔,将他们带了出去。找那驿站的人,花钱寻了个地方安置他们。
“殿下莫不真信了他们的话?”绿枝瞧着姜思乐倚着头慢慢思量的样子,不由的说道。
“七分真三分假罢了。”姜思乐心知那些人恨这城里的官员,他们的话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
说到底,江州如此的民不聊生,流民四起,与当地官员的失职绝对脱不了干系。
至少,那些诉状对那头戴官帽的人来说,并不冤枉。
绿枝进一步试探道:“那殿下……真要给她们喊冤?”
姜思乐似笑非笑的看向绿枝,轻声道:“真这么好奇?那一会陪我去府衙之时,自会知悉哦。”
绿枝的笑容不禁僵在脸上,眼神幽怨的看着姜思乐,嘴巴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这丫头,在身边久了便也不再怕她了。
待到日头渐渐高了,驿站的门口停了辆豪华的马车,马夫静静的守在一旁。
绿枝听那驿站的人说,这是官老爷派来的轿子,等着接公主的。
但绿枝紧张的催促时,姜思乐却缓缓的换着衣裙,上着装,一点也不着急。
待到日上三竿,那马夫几次来隐晦的催促时,姜思乐才一身盛装,带着卫士和青夷骑士坐上马车缓缓而去。
那马车走了一炷香的之间就停下了下来,绿枝扶着盛装的姜思乐下了马车。
那府衙门口只有一个青衣的官员在门口迎接,见到马车停下,连忙走上前去行跪拜大礼。
“臣江州县令翁城参见公主。”
姜思乐笑吟吟的说道:“不必客气,劳烦大人了,进去说话吧……”
“是……是”
一行人进了府衙,姜思乐坐在高座上,绿枝紧跟在她身边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