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宫道之中安公公正走在前方,引着一个身披盔甲的壮硕男人前行,他们的目的地是皇帝的寝宫崇安殿。
这位身披盔甲的男人正是被一道圣旨急召回宫的承恩公谢明堂谢将军,这位谢将军是皇帝的亲信,也是他执掌京营。
前几日宫中突然遭遇刺客,皇帝便下了急召,召他进宫。他还在路上的时候便又听闻安和公主的死讯,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这次刚到京城,皇帝就派了最为亲近的安公公急忙召他入宫。
一行人渐渐走进灯火通明的崇安殿,昏黄的灯光闪烁着光芒,映照在那明黄色的绸缎上。
老皇帝一早便在书房等候着谢明堂的到来。
“臣京营统领谢明堂,拜见陛下。”一见到龙椅上的老皇帝,本就心中惶惶的谢明堂立马下跪行礼。
“起来吧……”高椅上的老皇帝没什么精神,淡淡的瞥了眼下跪的将军,缓缓说道。
“谢陛下。”谢明堂身上绑着盔甲,在安公公的示意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着老皇帝的询问。
“明堂啊……你跟着朕多少年了?”老皇帝突然问道。
谢明堂脸色一正说道:“臣在陛下未登基时,便是王府的护卫。到如今,已是有二十年了……”
一晃二十年,老皇帝和谢明堂脸上都带着些唏嘘。
“二十年……朕最大的孩子那时候才刚刚出生,现在都已经封王生子了……”老皇帝感叹道。
谢明堂虽然不知道老皇帝回忆往昔的意义,但还是垂目跟着连连点头感慨。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朕的女儿没有一个省心的。安乐故意为难朝廷,而安和呢,干脆已死了之,置朝廷安危于不顾!”说着老皇帝像是重回了当时的场景,气得用手锤起了桌子。
座位上的谢明堂不知所措,他才入京,一些事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这让他既不敢接老皇帝的话头,又不敢反驳,只是连连点头。
看着谢明堂乖巧的态度,老皇帝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他不知道谢明堂不善政治吗?
他不清楚这位‘老臣’消息滞后吗?
不,老皇帝清楚的很。正是因为清楚的很,在看到谢明堂乖巧的点头时,心中才满意。
“明堂啊,朕有件事情需要你替朕去做……”
“一切单凭陛下吩咐……”谢明堂立马表明了态度。别的他不清楚,但表忠心的事他做的熟练的很。
“前几日宫中有刺客刺杀太子,这人是成贵妃宫中的太监。此时你应该已经知晓了……”
“臣才入宫,此时大体知晓……陛下是要臣彻查此案吗?”谢明堂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小脑筋,毕竟他在陛下那边是真臣、忠臣,而非是能臣、智者。
“不……”
老皇帝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狠狠的说道:
“真要你……
杀了胡安!”
……
此时,安宁长公主府上已经挂起了白绫。
安宁长公主就是大公主,皇帝的长女,也是安和公主姜沅儿的亲姐姐。
由于安和公主自戕后,遭到了老皇帝的厌弃,不仅草草下葬,甚至宫殿之中连丧幡白绫都未曾挂起。大公主无奈,便只能在自己的公主府上为妹妹姜沅儿做了法事,请了些和尚、道士。
但自从妹妹死后,大公主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最近甚至得了风寒。
大公主的驸马季停帆,是季太傅的幼孙。老太傅为季停帆求亲后,他和大公主两人也是相敬如宾,是一对恩爱伴侣。
“我去请个大夫来,便是不请宫中的太医,你这也得请个大夫看看。”一身黑色劲服的季停帆扶着一身白裙的大公主进了卧房。
季停帆的嘴絮叨个不停,他们本也是新婚伴侣,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大公主听罢也便微蹙着眉,笑着点头:“辛苦季郎了。”
季停帆的眉宇间尽是忧虑,他本是公卿之家的贵子,又有幸尙公主,本可无忧无虑的过此一生。可最近的局势确是触动了他的耳濡目染学到的对朝局的感知能力,最近……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势。
季停帆将大公主扶到床边,招呼大公主的贴身侍女来侍候,便着人去请大夫。
季停帆自己坐在床侧,握着虚弱的大公主的手说道:“婵儿莫怕,季郎在呢。”听着季停帆的声音,大公主才微微点头,闭起眼眯着。
大公主的闺名叫:姜明婵。这个名字不是当今的皇帝取的,而是先帝-武帝垂暮之年为这位小孙女起的名字。
等到家奴请来的大夫到公主府时,姜明婵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只是就算睡着,也不曾松开驸马的手。
“轻声些……”大夫手提着百宝箱,人还未进门便被季驸马皱眉提醒道。季停帆这些日子是看着姜明婵哀伤忙碌,虽然他时长劝慰,但一母同胞的妹妹去世,这份哀伤也是挡住的。
那大夫小心翼翼的走进卧室,先是望着姜明婵的睡颜,她的面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