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每天会定时更换新鲜的花朵。 前天是双色混搭的满天星,昨天是清香馥郁的白茉莉,今天是和艳阳一个颜色的向日葵。 客厅茶几上置一瓶,周念的床头放一瓶。 转眼间,病房中已经换过三十多种的鲜花。 窗外有关于夏的气息也愈发浓烈,几种只有夏天才会出现的青鸟会在不经意间,从男人漆黑的眼眸里路过。 经过近端时间的精心调养,周念体重从入院时的52斤上涨至60斤,一个多月时间增重8斤,算是相当显著的成效。 重新全身体检时,结果显示周念的身体各项基础数据明显变好。 现在的周念依旧瘦得皮包骨,看着有些骇人,但比刚住进东济时肉眼改观不少,起码从手臂上就能看出,先前薄薄的一层皮稍微变厚了一点。 能取得这么好的治疗效果,除开医护人员的共同努力外,其中一部分原因还得是鹤遂。 哪怕周念本人都不愿意去承认,但他的确为她的康复做出很大付出和努力。 那条隐退微博发出后,鹤遂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半步。 他负责她的起居,三餐饮食,亲手喂她吃药,上厕所都抱着去,然后在门口等着,晚上临睡前还会给她讲故事。 只有她洗澡的时候会叫一个女护工帮忙,其余时候全是他亲力亲为。 周念对他却是冷漠的,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 她不肯给他任何回应,永远对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冷淡态度,时不时皱眉表现出不耐烦。 不仅如此。 她好多时候故意甩他脸色,想把他逼急,想把他气疯,让他自己离开。 鹤遂却从未对她有过任何不满,他像是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对她关怀备至,有着事无巨细的呵护。 又是一个夜晚。 这段时间以来,鹤遂依旧在她的床边打地铺,今晚的他一边铺床,一边问她:“今晚有没有想听的故事?” 周念翻身用背对着他,没有理他。 鹤遂也没有继续再问,说:“那就还是我讲什么,你听什么。” 他早就习惯了周念的冷淡,非常擅长自说自话。 常人难以遭受的冷暴力,他就这么一天接一天地忍耐着。 铺好床,鹤遂把枕头摆好,摆正和她枕头相同的水平线上面。 没急着躺下,而是盘腿坐着望着她。 沉默了好一阵。 周念以为他会开口讲故事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今天冉银过来了。” 周念的呼吸立马停住。 她的反应如此明显,后背瞬间僵停住,很像猫应激时的特有反应。 “她说想看看你。” 鹤遂语速很慢,但也平静,“但我拒绝了。” 不得不说,周念听见他说拒绝两个字的时候,重新找回了呼吸。 鹤遂也 看见她的后背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他抿了下薄唇, 说:“我觉得你并不想见她, 就自作主张赶走了她。” 周念确实不想见到冉银。 自从当年知道周尽商去世的真相后,每一次看见冉银她都痛苦万分,她想着冉银告诉她真相时的丑恶嘴脸,耳边不停响起六岁那年陶瓷小狗的破碎声。 还是会做那个噩梦—— 梦里面,陶瓷小狗碎了一次又一次,周尽商也死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止一次想着要去报警。 证据呢? 没有证据,又被道德深深绑架,她要做个把母亲送进监狱的恶人吗? 周念陷进这样的内耗里,日复一日,病入膏肓也是注定中的事情。 当天深夜里起了雷暴。 那种响得可以掀翻屋顶的爆累,一个雷劈开,宛如一场战役降临,在兵荒马乱里踏碎万千人的安眠。 周念也不例外。 在她已经服用安眠药的情况下,依旧被雷暴声吵醒,可想而知这雷声是有多响。 周念被巨大的惊雷声吵醒时,正在做噩梦,梦里她正在被蜱虫啃噬。 她醒来后意识混沌,以为还在梦里,下意识就要逃。 以很快的速度掀开被子下床,踩在柔软的床子上面,再继续往前,踩到一只手臂,她被那只手臂绊倒,猝不及防地朝前摔了下去。 周念没有摔到卧室的地毯上去,而是不偏不倚地正好摔到男人身上,还是脸对脸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