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容若!” 纳兰容若也跟着跑前跑后,忽而听到不远处廊下一声轻唤,他赶忙看过去,发现喊自己的人是挽月,心中不免惊讶。 忽然反应过来,先前她被拘在西暖阁,今儿大事已定,鳌拜一党的所有事都已经平息,皇上自然也不会再约束。 她还不知道外头的事情吧? 容若快步赶过去,挽月也悄然迎上来几步。 “阿月,你这几l天怎么样了?外头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吗?” 挽月怅然地点了点头。 容若也跟着惋惜,“生在权贵人家,荣损皆在君主一念之间。有多少大臣都是几l经贬谪又起复任用。你莫要太过伤心,好在你的家人都还在,我已经和马齐说好了,待事情平息,就悄悄着人去盛京给那边的亲眷捎句话,请他们对鳌大人一家多加照拂。 不过皇上没有罢免爵位,且那边都有瓜尔佳氏族人聚居,应当还好。说不定过几l年,皇上又会召他回京。除了你阿玛和遏必隆,其余班布尔善相关党羽全都斩杀抄家。” 挽月垂眸道:“我知道,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阿玛专权,兄长参与谋反,这是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的。”再过百年,不再有君臣,这样的权力争斗才能渐止。“他怎么了?我怎么看见太医都来了?” 容若当然知道挽月说的“他”是指谁。他心下疑惑,意念一动,想道:按理说,鳌拜归政,皇上亲政路上最大的障碍没了,理应最高兴才是。怎么会突然病倒呢?而且,据梁九功所说…… 他凝视着挽月,换了副凝重神色道:“我听梁九功说,皇上从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出来,吐了口血,没走几l步便栽倒在地,连许院判都来了。” “怎么会?”挽月脱口而出。 一言一举都落在容若的眼里,他心里道:情急之下的眼神和动作都是自然发生,骗得了自己骗不过别人。 “其实你很在乎他对不对?”容若冷不丁地发问。 挽月一怔,旋即蹙紧了眉头。小玄子感觉到小主人不高兴了,十分不悦地拿爪子去扑容若,想撵他走似的。 挽月轻声训斥了小玄子一句,它便老老实实乖乖坐在她脚边了。 容若跟在廊下,继续追问:“梁九功说,太皇太后也叫了你过去,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挽月两手交叠,迎上容若的目光,“太皇太后问我愿不愿意嫁给裕亲王,我答应了。” “你要嫁给裕亲王?”容若惊得差点语塞,当即明白过来这突如其来的“病”到底是何所致。“不是……那、那皇上怎么办?” 她淡然一笑,“他是皇上,有皇后,今后还会有更多妃嫔,子孙满堂。我只是他生命中万千过客中的一个。也许再过几l年,甚至一年、几l个月,他就会彻底将我忘却。” 容若似乎动了气,温润如玉的面上难得见了一丝愠恼,“若你先前因为担忧你阿玛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从而 不愿跟他在一起, ▍, 皇上即将亲政,你阿玛回盛京颐养天年。倘若你和皇上在一起,也许要不了多久,便会让你们家重新起复。” 她转过身去,抱起小玄子,往回缓缓走去,“隔阂从来都不会凭空消失。就像曹寅说的伴君如伴虎,他关过我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以前我娘家强势,现在我只身一人。 我哥哥参与过谋逆,就这一条一辈子都任用不得;我阿玛年事已高、达福心思单纯不适合朝堂争斗;最主要是,阿玛这些年在朝中结党营私,打压了不少其他与之不对付的臣子,不少人视他为眼中钉;如今他的党羽尽数斩杀抄家,大势已去,他在京城,只会徒增别人的报复。在盛京挺好的,有族人有旧部,我姐姐也在那里。若非太皇太后提议指婚,我也会自请跟去盛京。” 容若指了指懋勤殿,“所以呢?这么久以来,你和皇上之间到底算什么?难道全是虚情假意?” “容若!”挽月忽然转过身,“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将情这一字看得如此重。我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什么都为自己着想。你不觉得我所做的选择,都是对自己最有利吗? 人先爱己,才能爱人。他也更爱己,所以从未放弃过搜集我父兄多方罪证;我也更爱己,所以从未放弃过提防他、从他那里打探消息。你说我们这样的人,配对彼此说那个爱字么?” 她目光灼灼,刺得容若有一分痛。 在他眼里,情这一事如诗如画,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重逢;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执着;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他的确从未想过,和权力争斗掺杂在一起的爱情,是否如雨中浮萍一般容易被摧毁。 “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