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巴严脸色大急,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巴越泽脸色一沉,“千户,难不成你要抗命。” 巴严犹豫片刻,方嗫嚅道:“属下遵命。” “吴镇抚不走吗。”巴越泽转头看向吴亘。 吴亘呲牙一笑,“这里风景独好,我须得好好欣赏一番。” “呵呵,那就不打扰吴镇抚赏景的好心情了。”巴越泽冷冷笑道,伸手抓住巴洪,身体高高跃起,很快消失于浓雾中。 “镇抚。”巴严脸色难看,看着吴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二人曾在阵前交过手,此时却成了同病相怜之人,不得不说命运着实荒诞。 “放心吧,跟着我,不会弃了你们的。咱再忍忍,说不得能蹚出一条生路来。”吴亘叹了口气,此人被自家少主抛弃,也是个可怜人。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吧,带好你的手下。” 风如刀割,这句话用在当下果然贴切。凄厉的风吹过,让北军和巴家士卒痛苦不堪。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的口子,人身上的热气正快速被狂风带走。 一些身体孱弱些的士卒已经支撑不住,在风中瑟瑟发抖,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可以预见,再呆一段时间,等这些人身上的热气被耗尽,就会如百姓家中的风干羊肉一样,变成一具具干尸。 有的人实在扛不下去了,脚下一个不稳,身体被狂风卷起,惨叫着消失于空中。没人敢去营救,在人人都是勉力支持的情况,救人就是自我了断。 吴亘由于在秘境中修炼过金身之法,倒是能抵挡得住狂风侵袭。心急如焚的他,只能四下寻找可能出去的路子。按说联军大营虽大,但也不是大到如此境地,走了这么久都看不到出路,看来正如巴洪所说,需得找到生门方能安然离开此阵。 忽然,吴亘发现前面的地上有一团黑影在蠕动,在这片单调的世界里,这片黑影看起来十分显眼。 不管怎样,有变化总是好的。三步并作两步,吴亘赶到了黑影面前,这明显是个人,只不过由于四周风力甚猛,只得趴在地上前行。 “是寨主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此人从地上抬起了头。看着这张布满血迹的脸,吴亘神情一滞,心中不仅没有惊喜,反而颇为复杂。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林丘上叛逃巴家的安海,当日吴亘明言,只要是无畏军一员,皆可杀之。 前次偷袭破阵瞳,吴亘等人曾在联军营中撞到过安海,不过其人并没有声张,才得以让吴亘、姬夜等人顺利摧毁破阵瞳。 今日再见,吴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按着无畏军的规矩,临阵叛逃那是妥妥的死罪,更何况他还连累了上百名无畏军士卒殒命。 “寨主,快跟我走,我知道生门在哪。”安海见吴亘不说话,急急叫道。 此时巴严也赶了过来,安海更是面露喜色,“主人,你也没事,太好了,快,随我走,咱逃出去。” “镇抚……”巴严小心看向吴亘,这位镇抚才是此地的最高统领。 “跟着走。”吴亘面色铁青,示意严实将安海扶起。 等安海起身,吴亘才发现,他的一条腿已经折了,应是被飞石给打断的。 安海从腰间解下一条粗绳,用钉子死死钉在地上。在其身后,一条长长的绳子放在地上,每隔一段就钉了一个粗铁钉,一直蜿蜒至浓雾深处。 严实与另一名士卒扶着安海,吴亘等人跟在后面,一行人小心翼翼沿着地上的绳子前行。绳子并不是直直向前,而是绕过一个个的石垒,斗折蛇行,绵亘蜿蜒。 随着经过一个个石垒,狂风渐渐减小。看到了生的希望,跟在安海身后的士卒俱是面露喜色,原本蹒跚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吴亘却是越走越沉重,他不知道,等出了这大阵后,该如何面对安海。显然,安海是一个人冒死冲入大阵,特意来寻找这些陷入其中的北军和巴家士卒。一个人进入大阵,在如此恐怖的大风中,纯粹是在找死,但安海还是来了。 当初那个在阵前畏死求生的叛徒,此时却成了不惧生死救人的英雄。只能说,人性是复杂的,好人也可能干坏事,坏人也能行善救人,可他们做了这些事后,还是所谓的好人或坏人吗。 所以,好人坏人只是个过程,而不是结果。 在走过最后一个石垒后,吴亘眼前豁然开朗,浓雾和狂风荡然无存,东边的天空已隐隐泛起鱼肚白。 等所有人都走出大阵后,吴亘看都没看那个断了一条腿的男人。宝象等人也是神情古怪,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安海。 “镇抚,安海上次离开北军,确实做得有些不妥,但这次他能舍命相救,也算赎罪了,不如……”巴严走到吴亘身侧,低声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