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嗓音低沉,从角落的传声道扩散至整个房间内,带着失真的滋啦声,似是威胁也是警告。
福泽谕吉忍耐着才不至于当场破门而出,他连忙低头查看怀里人的状态,对方眼底带着薄青,唇边泛白,脖颈间的红肉翻裂,显然是新鲜的伤口。
然后福泽谕吉尝试先把对方身上的锁链暴力解开。
随着一声脆响,锁链应声落地。
多年来在生死线横跨的经验告诉福泽谕吉,目前状况还不是最糟糕的,他静下来后,眉眼透着一股肃杀般的冷凝,尝试和那藏匿在暗处的人沟通。
“你想要什么”
像是就等着福泽谕吉的这句话,声音的主人继续说出“很简单,只要你把你的异能用作在我指定的一个人身上就行了。”
“”
眉头皱起流露细纹,面色严峻的银发武士全身都好似在酝酿着什么,他许久才开口“你要做什么”
喇叭里再没有传出声音,大概是不准备回应。
没有武器、身处困境的银发武士依旧面不改色,他只是担忧于陷入昏迷的乱步,几番询问那未知的声音对乱步做了什么后,那声音像是大发慈悲般幽幽传出“相信你也看过红兔子名单上那几位的离奇死亡吧”
点到为止,其中透露的信息量让福泽谕吉睁开眼睑,瞳孔微微缩紧。
毫无征兆的中毒,根据侦探社社员他们的调查来看,是异能。所以绑架他们的人是红兔子为什么
福泽谕吉连忙细细查看乱步身上衣物间的口袋,几番摸索下来果然翻出了一块手感粗糙的“n”字形状木块。
到此刻,木块的所有细节都倒映进福泽谕吉的视线内,他呼吸一滞,忍耐着才未曾暴起,攥紧木块的手劲极大,衣袖滑落清晰可见他手臂间脉络凸显的青筋。
平息许久,福泽谕吉才声线徐徐的说着,有如蛰伏,“我必须看到乱步安然无恙,才会答应你。”
不愧是大人所谈的不可小觑之人。根据监控室内的屏幕,清晰展现出银发男子的面部神情,似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岸本雅人摩挲着下颚,一边看着福泽谕吉一边对着话筒说。
“自然。”
许久,福泽谕吉都维持盘坐着半揽陷入昏迷的乱步这个姿势。
因为没有钟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盘坐在此的一分一秒都几近漫长,福泽谕吉期间已经撕裂自己和服内里的干净布料,轻缓地缠绕在乱步脖颈间的伤口上。
他没有阖过眼,直到怀里的人传出动静,福泽谕吉连忙低头查看。
乱步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疲惫。
自己划出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那疼痛感却漫上神经,传递到脑海里,若是平时这点痛苦根本不值得他难受,但现在他要做的是毫无差别的模仿那位不谙世事般的江户川乱步。
乱步吃痛的皱眉,茫然看向一脸担忧的福泽谕吉,声线带着虚弱感,“社长”
“乱步,感觉怎么样”连忙扶着乱步坐起身的福泽谕吉焦急询问。
“很疼。”乱步掩盖着眼底的情绪,他看着福泽谕吉关切又着急的神情,心底却是平静,面上努力维持笑容,但因为脖颈间的伤口,让他发出痛呼声,“嘶没关系,乱步大人可以忍耐。”
“不要怕,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安抚着乱步的福泽谕吉言语间都呈现出令人可靠的气息,向来不苟言笑的他为了让乱步放松,神情都变得温和起来。
乱步定定看了他一会。
在乱步藏匿于深处的记忆里,他是无人引导的怪异天才,遭人惧怕,被人排挤,他跌跌撞撞于这个分崩离析般的世界里流浪,因为看得太清,从而产生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思想,冷静到了极致。以至于世界末日来临,他死后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少年期,都令他无感。
重生的他遇到了想要引导他走向正轨的福泽谕吉,甚至创办了侦探社,但可惜他们无法抵御自然摧毁世界的力量,所有人都于地震海啸之中,被淹没。
带着记忆不断重启的乱步精神被这种孤寂与可怕折磨,若不是寻找到另一位与他相同的轮回者,他们扶持着一次又一次走下去他会彻底崩溃的。
脑海里像是裹挟着大量记忆片段,以至于额头作痛,但乱步却习惯般的,甚至在福泽谕吉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阵浓郁如沼的神情。
这次再也不会了,不会到最后谁也没有救成。
为了她深爱的世界,他也会坚持下去。而那位已经显露身形的俄罗斯人
因为暂时无法离开,所以乱步开始在话语间,给监控室的岸本雅人暗示。
乱步隐隐瞳孔竖起,忍耐着没有做出因为极致兴奋而掐破手掌心的动作,他气息沉淀起来,忽然无害的开口“社长,听我说。”
“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他。
“尤其是来自俄罗斯的”
他还未说完,像是突然被异能控制着身形一晃,便没有说出关键名字,就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