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平听了翠翠的想法, 没一口回绝说不能办,沉思良久。
问“除了钱,能换点别的吗比如劳保手套、肉票、或者布票之类的”
钱, 他们缺;票, 大家更缺
这倒不是说农村户口就没有各种票的配额。
实际上, 除了粮票没有份外, 布票、肉票、煤油票等都是按户口统一分的。
为什么粮票没有农民的份呢
因为农民的粮食都是自己种的, 一开始就由生产队统一分配到各家各户了。而其他票证则按户口分配, 所有票面配给的额度很小,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不够用,家里人口多的更是紧巴巴的。
就好比添置新衣服,基本抱着将就穿的态度。
如同翠翠这种衣服上只有三两个补丁已经算很新很好的衣服了。
绝大多数人都是补丁叠补丁, 一看就知历史悠久。
大人们常常把旧衣服、旧被子改一改, 重复利用,节省下来的布票过年时再给家里的小孩置办衣裳。
龙湾这一块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家家自留地面积都不小,粮食缺不到哪儿去。
前几年大伙儿吃不饱也是因为三年灾害破坏力太强。
作为土壤最肥沃、亩产最高的大东北, 超过七成粮食被调往全国各地。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咬咬牙也挺过来了,没怎么闹出饿死人的新闻, 总得来说已经比别的省份强很多了。
而这种粮食恐慌的群体性创伤直到去年大丰收才渐渐抚平。
如今, 大家手里不缺粮了, 自然要考虑填饱肚子以外的事。
魏满平不用问村里人,就知道愿意换粮的比比皆是。
好比自家,儿子闺女这两年里娶的娶,嫁的嫁, 什么票不缺
别家情况也差不多啊,何况翠翠要的量不大,几家人轮着换,每个月每家只需要挪出几斤口粮就能换到需要的东西,这点口粮还不至于让家里挨饿。
彼此都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岂不是双赢吗
“如果换的话,我认为油票、缺肥皂票和水瓶票这些村里的需求可能高一点。”
肥皂票和油票都是日常要用,而水瓶票呢大概都用在嫁娶上,生产队最近正好有几桩亲事能成,水瓶,瓷盆,柜子洗脸架、大红铺盖都算得上硬通货。
“不难,满叔你帮我问问哪些要换,我登记一下,下次带着钱和票再来找他们。”
家里的票攒了不少,这回章谨之过来又带了一大摞,某几类票还有时间限制,翠翠暗道拿来换掉正好。
若是别人点名要的东西她没有,那也没关系,她可以跟楼里邻居换嘛,毕竟最近大家和她相处得挺好的。
嗯,拜倒在她和章渝州武力值下的和谐,怎么不叫相处好呢那必须得算啊,翠翠单方面盖章了。
章渝州坐一旁没插话,认真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商量。
魏老头起先也是只听不说,待提到价钱和兑换比例,他怕翠翠不顶事,忙插了进来“满平,翠翠可是你侄女,要是有人当她冤大头宰她,你得护一护啊。你看,他们俩年轻做起事来毛毛躁躁的,翠翠心大得很没啥成算,渝州呢,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咱得帮衬着点,免得那几家泼皮货坑他俩头上。”
哪个队都少不了几根搅屎棍。
作为大队长,若是一开始就把他们排除在外也不行,那样不公正。
是以魏老头才会明明白白点出来。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魏满平没打算一口气把村里人都叫来,而是先问周围的几户人。
这几户一听翠翠要买粮,立马琢磨开了。
“大队长,卖倒是可以卖一点,就是价钱”
另一个人接过话“到粮站拿粮票买细粮一斤是二毛三,黑市一斤全国粮票低的时候五毛,高的时候三四块,翠翠是咱村里出去的姑娘,不要她粮票,但价格咋地也不能低于四毛吧”
翠翠不清楚粮票那么贵,有一丝诧异。
听了对方的话下意识抬头看章渝州,章渝州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说得没错。
显然,这是个懂市场的。
对工人家庭来说,钱固然重要,可粮票才是命根子。要想通过正规途径到粮站或是副食品店买粮,必须握有粮票,一句话,这东西有价无市。
一斤细粮要价四毛,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喊价的人显然细细盘算过这个价格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那就四毛一斤,大家觉得如何”魏满平拍板,定下价。
众人面面相觑,又小声商量,最后,还是第一个提出价格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满叔,您说成就成,我们没意见。”
“翠翠,你们觉得咋样”
魏满平又看魏老头和虞翠翠,翠翠嗯了声,“可以。”
一斤四毛,每个月买上二三十斤,也就十多块,而食堂打一顿饭需要六两粮票加两毛钱,算下来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