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科门口, 蒲冬亭敲敲门,没人应。
门内吵闹声不断,压根没有人理会敲门声。
蒲冬亭“啧”了一声, 耐着性子又敲了一遍门,仍旧没人应答,索性就推门进去了。
一瞬间门, 蒲冬亭以为自己上战场了。烟雾浓稠得似一堵墙迎面压来,呛得蒲冬亭干咳了好一阵子。
里面叼着烟卷正在讨论文件的几个警察瞬间门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高个子美女, 烟雾缭绕间门竟不损一点锐利的惊艳感。
“我是咳咳我是来报道的警员,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咳咳我叫蒲冬亭。”
一头白发的人事科长这才缓过神来“不说明天来么今儿就来了呢”
说着拿起蒲冬亭的档案看了看, 点点头“高材生,高材生。以后绝对正处打底。”
蒲冬亭还没授正式警衔, 对行政级别更没什么概念, 对方那么一说, 她也就那么一听。恭维的话她鲜少相信,因为很小时后父母就告诉过她, 捧杀远比打压更可怕。
蒲冬亭被分到了刑侦大队,办公室里人来人往, 忙忙碌碌的人们没多少时间门去欣赏新来的美女。蒲冬亭看了一上午卷宗,看得头昏眼花, 其间门出警两次, 都是派出所报来的盗窃案,蒲冬亭试图跟着去学习学习, 都被拒绝了。
终于到了吃午饭的点,一位内勤大姐刚打算带蒲冬亭熟悉熟悉食堂环境,电话却响了起来。
“头儿, 南马路胡同烟厂家属楼死了个女的,派出所说看不出是不是自然死亡,让咱们去给看看”
队长王大勇低声啐了一口“看看个屁,看了就得立案。”
说罢,领着一小队人马就要出发。蒲冬亭见状,赶紧冲上前来,她也识趣“领导,我不捣乱,我就长长见识,带我一个吧。”
王大勇本来没打算理她,在他心目中,女孩子老老实实干个内勤,也是为人民服务。可就在眨眼间门,他也不知道脑子怎么就抽了一下,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这丫头该不会是有啥邪性吧这屁大点小城市一年都没几个非正常死亡,上班第一天就摊上了
他砸么两下嘴,面无表情地说“少说多看,别坏事”
死者名叫宁无暇,报警的是死者的房东和邻居,据老太太说她来的时候门虚掩着,看见躺在地上的宁无暇,还去探了探鼻息,差点没给她吓抽过去。老太太见大事不好,嗷嗷喊了几嗓子,吸引来了同楼道的邻居。几个人一起报了警。
法医说死亡原因尚且不明,就尸体外观来看,没有致命外伤,心源性休克导致的死亡概率很大,死亡时间门应该在昨天下午3到6点之间门。
心源性休克这话就约等于放屁,能导致心源性休克的原因多了去了,王大勇骂了句“操”,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新来的小姑娘挺懂事,只安静地看着,没让动就真一下不动,只眼巴巴看着王大勇。
王大勇“有什么要说的”
蒲冬亭“尸体可能被动过。”
王大勇“啊”
蒲冬亭“无论是中暑,药物中毒,突发疾病导致的心源性休克,一般会伴随恶心、呕吐、狂躁,严重的甚至会大小便失禁。”
法医“也不全是。”
蒲冬亭摇摇头“你们看她身上的那些小淤伤,应该有生活反映,看起来不像是与人发生重大冲突导致的,更像是自己挣扎时磕到的。”
法医听罢又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口腔,看起来确实没有尸体表面这般干净,有呕吐物的残留。
如果真有人清理过这具尸体,却又选择不报警不收殓,而是放任尸体躺在这里,那么这具女尸很可能并非自然死亡。而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清理尸体的人。
王大勇冷眼看着,觉得新来这名校生还真有点意思,琢磨着别看她岁数小,没准专业的还真能比他这种土包子开花多几分能耐呢。
他眉梢一抬,示意蒲冬亭继续。这丫头心思还真活络,一下子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蒲冬亭看向已经缓过神志的房东老太太,问道“你是房东,每天都来她这么”
老太太赶紧摇头“房子租出去了,我轻易不来的。每个月只有收房租,收水电费时候我来。哎哟,作孽啊,这丫头,这丫头昨儿才给了我五十块钱交水费,我今儿是来给她送票子的。”
刚交完水费,自杀的可能性很小。
接下来,蒲冬亭半是书卷气,半是稚嫩地对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死者宁无暇,26岁,新华书店仓库保管员,据邻居们说她工作总是吊儿郎当的,总能见她请假在家不去上班。见她带回来过几个男人,但都是照几次面就不见了,也不知什么关系。
没人目击最后离开房间门的人是谁,也没人知道,门为什么是虚掩着的。
王大勇是个胆大心细的主,现场所有和死亡原因有关的东西都叫人封存了。临走时,他见着蒲冬亭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睛盯着一个空垃圾桶时问道“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