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平, a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高配副厅。因为并不分管刑侦支队,与谢隐的接触比较少。最近局长开人代会, 吕方平全面主持工作。
这个时候找谢隐去, 谢隐是能猜出原因的。
人民警察要 最大限度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没有,也不允许存在任何争议。“命案必破”已经从不成文的规矩演进成了铁的纪律。
尽管本次行动救出了两个人质, 但其中一人重伤,无论警方是否存在过错,都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蒲冬亭开玩笑时说过,谢隐个子高, 天塌下来他得顶着。
这一次,谢隐有心理准备。什么样的处分他都得接着。
吕方平一脸严肃地看了谢隐半天,突然笑了笑。这种高位者阴晴不定的表达谢隐倒是见怪不怪了。
吕方平“行了,别一脸视死如归的样。我这才代理主持工作不到一周,就给我捅这么大篓子,我都没要死要活呢,你拉拉个脸给谁看”
谢隐只得囫囵下脑袋, 故作憨态地一笑, 坐在了吕方平的对面。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着泰山压顶也能笑嘻嘻地状态, 说道“领导教育得是。组织上给我任何处分,我都接受。”
吕方平白了他一眼,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想起来谢隐也抽,他挑眉抬手, 谢隐赶紧摆摆手。
倒不是不好意思抽领导的烟, 主要是领导这架势,也不真心给啊。
“处分现在就说处分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警务督察介入了么案子定性了么”吕方平白了谢隐一眼,“现在就给我提处分, 你是想撂挑子吧”
谢隐这个人,到死都得是嘴最金贵。庙堂权贵、贩夫走卒,只要他想聊,没有他聊不下来的主。见领导话说得不太重,他赶紧就坡下驴,打哈哈道“革命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撂挑子这种自绝于人民的事能干么”
吕方平挺喜欢谢隐这股子不着四六的松弛感,笑嗔道“你少给我贫嘴。”
说到这,吕方平弹了弹烟灰,沉默了一会。
谢隐暗叫不好。一般情况下,领导要是沉默了,就跟打游戏时候憋大招一个道理,保不齐就得要了半条命下去。
可就在谢隐决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时候,吕方平却开口了。语速不疾不徐,情绪不急不怒,更像是在谈论一段与今日事无关的故事。
“小谢。做过雕塑吧”
谢隐立即心领神会,领导这是打算用类比以a比b,这是要讲大道理
谢隐赶紧回答“小学二年级下学期做过,用萝卜雕过猪头。我妈说像马。”
吕方平点头“你看,同样一个萝卜,雕成猪也行,雕成马也行,绝大多数人的技术都没有这么大区别,真正决定神似还是形似的,就是那点小细节。”
猪头和马嘴实在不是细节吧
吕方平全然不知道谢隐的腹诽,继续说道“其实破案也是一样,大方向都不会错,但能够快准狠找到突破口,往往关键就是那些细节。”
虽然领导类比能力有点差,但这句话确实在理。就像秦淮一直向谢隐灌输的“这世上没有巧合”的思想一样,一定有某些细节被他们视为习以为常,或者认为是巧合了。
目前案件又到山重水复之时,他到底忽略了哪个细节呢
吕方平又安慰了谢隐几句,领导言语艺术确实高超,谢隐也大概听懂了自己破案之后,大概会接受一个小处分的既定事实。谢隐无所谓,他想不了那么远,他现在只想破案。
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大家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却始终没有个靠谱的说法。
谢隐坐下,闭上眼,开始捋顺目前所知道的所有线索,耳边逡巡着吕方平的话。孩子丢失的公园,空旷破败的加工厂,莫名其妙的游戏,互相不认识的受害者
几个小年轻还在讨论“这些受害者家属互相之间并不认识,那么会不会存在这么一个人,可以把几个人的关系串联成一个网。”
“有这个可能性,可是这得怎么找。总不能把几个受害者认识的所有人都查一遍吧。这不现实。”
“当然不现实。你们没听过这样一个理论么一个人只需要认识六个人,就可以间接认识整个世界。”
“好家伙,要按你这么说,每个命案还都得调查整个世界”
韩易见谢隐不应尘嚣地闭目,轻咳了一声,给大家使了个眼色,众人闭上了嘴。大家都知道谢隐已经连着几晚都未能合眼了,又被领导训了话,一定是疲倦不堪了。
众人纷纷起身,决定退出会议室,给谢隐一点休息的时间。
可就在这时,谢隐突然怒目圆睁,似被电过了遍身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兴奋极了。
他疑惑地看着众人“干嘛去呀”
众人赶紧又坐下,生怕阎王再无缘无故发火。
然而谢隐此刻根本没心思发火,他转头问向凌星“9月10日公园的监控我们已经看过了,王曼被男孩引出去买热狗了是吧”
凌星有点懵,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