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需要一代代的人杰考虑和面临的问题。如何将这片土地中所有存在的一切尽其所能的公平分配,给杂草成为藤蔓,乃至栋梁的空间。又让原本的大树不至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倾其所能的抢占太多属于杂草的空间和营养” 顾担沉声说道。 这个问题本身也是为什么他会纠结许久的原因之一。 一个国家迟早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衰败下去,但对于正常人来说的话,这种漫长的时间线将会漫过他们的一生,可当将这一切化作数字——那就是几百年的时间,螺旋上升,周而复始,轮回往复。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亲眼看着一切崩坏,乃至好友纷纷动身投入其中,顾担也有所触动,不可能真将一切都当成数字对待。 但他也只是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一份见识,解决不了最终的难题,更无法来一场未曾设想的道路,只能将崩坏的世道尽快拉回正轨,此后的事情,那就交给后人来做。 打天下容易,要的不过是武力而已。 可守天下难! 他并不准备当一个保姆,这就是为什么此行也带上荀轲的原因了。 这孩子有自己的思量,有一颗安天下的心。 他能够帮忙终结乱世,但绝不可能事事亲为,皇帝的位置他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尽其所能的提点荀轲,这就是顾担的选择之一。 荀轲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荀轲突然说道:“顾先生,墨师的墨家十义,您是觉得行不通吗?” 墨家十义:兼爱、非攻、尚贤、尚同、非命、非乐、节葬、节用、明鬼、天志。 这是墨丘选择的治世之良方,也是墨家奉行的理念,认为只要遵从这十义,世道便可以好起来,事实上墨者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但话里话外,顾担都从未谈论过墨家的理念,引导的方向也多是调和、分配,而非直接快刀斩乱麻,或者直接将墨丘的理论搬上来,一步到位。 “墨兄的那些理念,当然是很好很好的东西。” 顾担迟疑了一瞬,又道:“但你应该能够看明白,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按照这样的一套理论发展,或者说,这套理论的终极目标就是大同之世,‘兼爱’这个目标最基础的要求就是没有任何的私心。 更不必说之后的各种更加细化,却又不近人情的要求了。可以将墨兄的理念当做一个国家最终目标的终点之所在,但没有任何国家可以直接将这一套理论拿去用。你如果想做成一番事情,就必须想明白,理想和现实之间是有差距的,不能直接拿直抵终点的理论来应对并不完美的现实条件。 一个国家的崩坏,我们总是可以找来很多种理由,比如说人民困苦、私德不足、腐败无度.但这些东西具体到实事上,那就是一次次的博弈和选择。 比如宗明帝要修建万寿仙宫,纯粹是为了一己私欲。可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没有谁能够真正限制他,那能否有一套制度,对于皇帝的权利也能有所限制?起码不至于完全为所欲为?仅仅是这一件事,背后牵扯出来的东西,都足以让人想破脑袋。 更不要说皇帝的权利一旦真的分散之后,各方又要如何去制衡,如何又使得大臣们手中的权利不能逾越,再造成腐败无度的局面.这些东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顾担并不在细节处多谈,因为细节是谈不完的。 他从大局出发,提点着荀轲,并不着眼于某一处。 而对于墨丘的理论,他的态度是:我很欣赏,但不能用。 荀轲讶然的看着顾担,万万没有想到顾先生脑子里还藏着这么多想法,只是以往顾担从不多谈这方面的事情。 话里话外,顾担给他点明了方向和轮廓,但更深处的细节和脉络,则是需要他来细细把控。 好消息是他本就不是很认同墨师这种直接一步到位的墨家十义,坏消息是他现在还太年轻,这些问题尚且思索的不够明白。 但他也是幸运的。 现在前面还有墨师遮风挡雨,现在顾先生又愿意出山,将他带在身旁提点。 他还有着很大的成长空间和很远的未来。 快马疾驰,将一切言语都留在了风中。 当又前行了一段路之后,荀轲突然说道:“顾先生,离这里不远就是我之前住的村子.可以去看看么?” “当然可以。” 顾担微微点头。 从荀轲入皇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有余的时间,思念家乡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不多时,在荀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