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吗”
老远就见峦星河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丢着葡萄,卞老师挥舞拐棍的动静都跟着加快不少。
随着咔挞咔挞的声音越走越近,埋头吃播的卞星猛然抬头,吃惊得连嘴里的筷子都忘记了抽出来。
他就那么含着筷子,目光紧盯卞老师一瘸一拐地走近。
“很成功。”峦星河抽出桌下的凳子,示意两人坐下。
“今晚你给我腰上贴点膏药,刚才摘洋瓜的时候好像扭了。”
刚一坐下,卞老师抓了颗葡萄扔进嘴里,才指着腰说话,下一秒就见他眼睛飞快地亮了起来,忙又伸长手臂去抓葡萄。
“我现在就去给您拿。”
老爷子性格倔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主动让峦星河帮忙的,肯定是刚才那一下扭得厉害,这才主动提起。
他就去宿舍拿了块膏药再返回的十几分钟,餐厅里气氛已然发生了巨大改变。
通过鹤顶红的实时转播,峦星河看到了事情全部过程。
卞星与卞老师竟然是爷孙关系。
“爷爷,求您就原谅奶奶和我爸爸吧”
进入餐厅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卞星跪在卞老师面前痛哭流涕。
而坐在位置上的老人神色漠然,像是在看陌生人似的,任由面前的卞星泪水糊了满脸。
“我爸得了肝癌晚期,已经没几个月活头了当年的事”
峦星河轻轻走到卞老师身后,抬手按在他颤抖得已不能自控的肩膀上。
“所以呢,你想求卞老师做什么”峦星河代替出声。
“爸爸想在死前见爷爷最后一面,爷爷,您就去见我爸爸一面吧。”
“”
卞老师还是没回应。
“我不知道当年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奶奶都过世好些年了,您就不能原谅他们吗”
“哎”
卞老师仰头,忽然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峦星河的手背,语气有些悲凉,但更多的却是释然。
“孩子。当年你还没出生,所以我没法怪你,但你奶奶和你爸爸我没法原谅。”
“爷爷”卞星还要说。
卞老师笑着抬手压了压“你先听我说完”顿了顿后继续开口,却给卞星以及在场所有人讲述了段当年的往事。
自从被打成反动派后,他住在牛棚中被天天,而当时他的主力军,就是以儿子为首的一伙半大孩子。
他带头侮辱殴打卞老师。
在卞老师被挂上反动牌子游街之时为了撇清关系,甚至带头扒掉了亲爹的裤子。
“你以为我的腿真是被牛踩的我告诉你不是,是你爸爸用铁锤砸的,你奶奶当时就在旁边看着”
“什么爸他爸他”
卞星是父母的老来子,出生时家里就已经很有钱,所以他从来不知道早些年家里都发生过些什么事。
但从小他就知道卞奶奶和卞父好像有什么秘密一直瞒着,问哥哥姐姐们,他们也从不透露半点口风。
小时候一问起,妈妈就告诉他爷爷和奶奶早已离婚,现在不知道在哪生活。
直至卞父入院,昏迷之际都念着想见父亲一面,那时他才知自己的爷爷还没死。
通过家里老相册里的一些蛛丝马迹和信件,卞星找到了卞老师生活的养老院地址。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会得知如此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如果换成是他的话
别说是原谅,他肯定会恨这两人一辈子。
可卞老师的话还没完,接下来他说出的真相就连峦星河也被吓了跳。
“就因为当时下到农村教书的廖党月看不过去请大夫帮我医腿,你奶奶就污蔑我们私下有染,几巴掌打聋了人家的一只耳朵。”
“”
峦星河震惊没想到两人竟然还会有这段渊源。
“她就抓着这件事上告到公社,差点就害了条无辜的人命啊那是条人命。”
“如果不是后来学校领导来接走了廖阿姨,恐怕她也要被打成作风犯。”
讲述完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卞老师重重一敲拐棍,低头一字一句地又问“如果是你你会原谅他们吗”
“不会”
卞星泪流满面跌坐在地。
“好歹父子一场,你就给你爸爸带几句话回去吧。”
卞星胡乱地点头。
“我膝下有儿子伺候也有孙女孝顺,还有帮老朋友”说到儿子时,卞老师又拍了拍峦星河的手背“年轻时我也不敢想,老了老了还能过上梦寐求的好日子。”
“往事就让他过去吧,你好好治病,我也好好过我的日子。”
说完,伸手扶起卞星的胳膊抬了抬下巴“去吧你以后也别来了。”
“爷爷。”
青年还是没法接受听到的事实,跪在地上哭得已经有些接不上来气。
峦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