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的反驳确实有点道理。
马大哥是在妻子回家时前后脚功夫咽的气,当时屋子里除了阁楼中的尸体外并无旁人,假若动手的是孙家的人,那么马大郎爬上阁楼后,只要等家里人都走了,就能出声求救。
居民甲噤声片刻,随后调整观点,朝胡小妹发难:“那么胡妹子也有可能。”
胡大郎闻言大怒,当下喝了一句:“你出来,站近点说。”
居民甲闻言,当下毫不犹豫退后两步,将自己深藏在围观群众当中。
作为一个极具主观能动性的人,胡大郎也不是非得等人过来,可惜就在他打算冲过去揍人时,胳膊被胡小妹用力拉住。
居民甲伸着头,喃喃:“胡小妹今天回家早,然后一直在隔壁待着,时间足够充裕。而且你说是回来睡觉,又没人证明,就算你奶奶瞧见,可那也是你家里人,说话做不得数。”
胡大郎解释:“大人莫听这人乱说,我家妹子脾气很好,平常从不与人打架,更不会动手杀害马大郎。”
居民甲无言:“……”
原来不跟人打架就能算脾气好?
里正有些犹豫。
胡小妹是年轻人,身体健康,又常干活,力气不小,说要将醉后的马大郎殴打至重伤,可能性不低。
倒是章家弟弟看着不大符合条件,他一副麻杆身材,而且面带病容,说话走路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除非修炼过武功,否则必然不会是马大郎的对手。
里正举棋不定,一时间觉得这人有可能,一时又觉得那人有问题,最后还是看向朝轻岫的方向:“姑娘觉得如何?”
许白水盯着对方,觉得此人能当里正不是没有原因的,起码判断力不错,如此迅速地发现谁才是这里最有判断力的人……
朝轻岫没有直接回答胡小妹是否是凶手,而是道:“我觉得马大郎之所以会出现在阁楼,并非是被人逼迫,而是自己主动躲进去的。”
围观群众微觉茫然。
里正也茫然:“他躲到阁楼上是……”
朝轻岫:“我猜测,凶手应该只有一人,对方今日下午打伤马大郎后以为马大郎已然死亡,所以直接离开,马大郎担心凶手返回,所以躲进了阁楼当中,又用身上的衣服擦掉了走路时留下的血迹,免得被人发现自己的藏匿地点。
“马大郎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擦得不大仔细,还留下了许多痕迹。
“然而当时左邻右舍内都有人居住,那么马大郎之所以选择躲藏至阁楼里面,而非出门求助邻居,是因为凶手就是住在附近的人,所以外出求助对他而言,危险性更高。”
“……”
话音落下,气氛忽然紧绷起来。
虽然围观人群也提出许多猜测,却没谁像朝轻岫这样,言辞如此笃定。
朝轻岫的目光在河边三家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停在了一个人身上。
章老大面色发白。他完全不明
白,眼前的外地人不但面色蜡黄,个子也不够高,神态更不够凶狠,为何竟会让他心底瞬间生出面对毒蛇猛兽一般的战栗感。
朝轻岫唇角微翘:“在下记得章大郎说自己今日曾跳下河捞鱼,那不知你的衣服被打湿了没有,是否换过?若是有,我想看看换下来的那些衣裳。”
胡小妹心头一跳,忍不住“啊!”了一声。
在朝轻岫说到换下的衣服时,胡小妹瞬间惊悟。
旁边的胡大郎倒是还在发愣,显然没有察觉妹妹想到了什么。
胡小妹眼里闪动着聪明路人的光——作为一个好脾气的小姑娘,她虽然还没杀过人,却经常杀鱼。就算如今已经积攒了丰富的杀鱼经验,动手的时候身上也难免会沾点血,引起哥哥的唠叨。
她想,既然马大郎的尸身上全是鲜血,那凶手身上也难免会沾到一些。
衣服上一旦沾了血,要么丢弃,要么就得洗干净。
大夏的粮食虽然不贵,衣服却不便宜,而且不管是丢到外头,还是找个地方埋起来,都存在被人发现的风险,焚烧的话,烟气也容易吸引旁人的注意。
对比来说,将衣服上的血渍洗掉,就成了一个还算能接受的选择。
既然邻居存在嫌疑,仔细分析众位邻居的口供,其中唯一能跟洗衣服联系在一起的行为,就是章家老大的跳水捞鱼。
跳水捞鱼时,身上的衣服就会被弄湿。
章老大死死看着朝轻岫,好一会才道:“那些衣服,我下午都已经洗过了。”
朝轻岫声音温和:“今天下午阳光不算太好,就算阁下洗完衣服,如今应该也该还在晾着。”她墨玉般的眼睛看着章老大,莫名让人联想起夜里盯住青蛙的蛇,“也不知道足下衣裳洗得仔细不仔细?”
就在朝轻岫和颜悦色地与章家老大说话时,已经有机灵的差役闯进房子里搜查。
章家兄弟的屋子面积有限,搜寻证物的工作很快就取得了进展。
差役声音里带着惊喜:“湿衣服找到了!”
章老大的面色本来就不好看,听见对方的话,仿佛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混合物一般,瞬间变得面无血色,他直勾勾盯着差人手上的湿衣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