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客栈空荡荡的走廊一片诡异的静默。 白桁默默让开了位置,露出了身后的房门,被无辜关在屋外许久的余顺这才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过推开了以后,余顺却没急着进去,而是回过头,有些迟疑地看了白桁一眼。 白桁没有察觉。 他正靠在客栈的廊柱旁和奚陵说话,给余顺身心带来巨大伤害这件事显然没在他心上留下丝毫愧疚,他专注地看着奚陵,一张线条锋锐硬朗的脸上带着与相貌不符的,温柔的笑意。 难得的是,奚陵并不排斥白桁的闲聊,每一句都一字不落地回应,白桁偶尔问他点什么,也都会认认真真思索。 站在一个真心实意希望奚陵过得好的朋友的角度,能有白桁这样一个又关心又体贴,关键时刻还很可靠的人陪在奚陵身边,余顺还是很高兴的。 但问题是……白桁知道奚陵命数将尽这件事吗? 在一阵忧心中进了屋,余顺完全不知道,有一个人找他已经找了整整三个月。 玄裕宗,角宿峰,掌门所在的殿堂之中,重重的开门声响起,闭目打坐的华珩缓缓睁开眼睛,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门外的裘翎。 “华珩,再给我一队弟子,我要去其他州看看。”完全不同于平时展示的那副儒雅和顺的模样,裘翎眉目森冷,脸色难看地看着华珩。 和他的急躁完全相反,华珩慢条斯理的,起身先整理了一下衣物,才开口道:“从三个月前开始,你就频频找我借人,今天是第十六次了。” “可是余顺还是没找到。”裘翎看样子已经在爆发边缘了,一张本该是温柔精致的脸因为压抑而越发绷紧。 “我找遍了整个南州,也没找到一点他的消息,他修为那么低,又总是烂好心,你要我怎么不着急!” “烂好心”这个词由五州中出了名老好人的裘翎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闻言,华珩却还是十分平静:“我倒是觉得,他应当是跟我师兄走了。” “不可能!”裘翎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如果是跟着奚陵走的,他一定会跟我提前说一声,再不济也会找人发个传讯符。” “按我师兄的性子,离开时不会特意带着他,余顺如果跟着走的话,十有八九是自己跟上去的,来不及同你交代也正常。” 低头拨弄起自己手腕上挂着的玉坠,华珩继续说着:“你也说了,是找人发传讯符,或许他已经找人发过了,只是意外没发出去。” 这番分析的确是很有道理,裘翎无法反驳,却迟迟没再开口。 “你是真的完全不认为余顺会跟着我师兄走吗?”片刻的沉默以后,华珩忽然抬起头,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语气平淡,比起质问亦或讽刺,更像是十分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还是说,你是害怕像以前那样,被我师兄打得像条死狗?” 裘翎漂亮的脸扭曲了一瞬。 看得 出他是想说点什么的, 但嘴巴张张合合, 愣是也没憋出个屁,最终,他闭了闭眼,问:“你上次说,奚陵会去找你四师姐?她在哪里?” “庐平城。” “好。”言简意赅地留下这一句,裘翎转身欲走,却在门口时被华珩又叫住了。 华珩没有看他,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抬袖慢饮:“注意一下你的表情,裘大夫。” 裘翎猛地一顿,在主峰殿堂光滑的玉制摆件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暴躁、焦虑、尖锐、偏激…… 他像是被人骤然泼了一盆凉水,先是怔愣了一会,而后立即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不出一会儿,就又恢复成了往日谦谦君子的样子。 裘翎转过身,假笑着看向华珩:“你还是小时候跟在奚陵屁股后面,叫我裘大哥的时候比较可爱。” 华珩的回应是抬起手,隔空关闭了殿堂的大门。 终于清净了,华珩垂眸,凝视着自己手间的玉坠。 须臾,又重新闭上眼,打坐起来。 * 庐平城封了足足三天,才终于开了城。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客栈的人都十分兴奋,这三天客栈爆满,接踵而来的便是难以忍受的闷热,昨日甚至还一度供不上水,想拍拍凉水解解暑都根本没有办法实现。 左右他们也并不着急,奚陵几人本来想吃过午膳再进城的,不过前两日遇到的那一桌年轻人却凑了上来,无比热情地邀请三人一同前行。 “午膳可以入城后再吃啊!我知道有几家饭馆,味道相当不错!” 他们七嘴八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