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自然是真的。
敬贵妃是个很会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的人, 集云撺掇妤贵人进宫时的那套说辞,显然是真的被她听了进去的当集云献上请妙真师太出山的这第二条妙计时,敬贵妃立刻提出了借力打力的后手。
她要让集云将这个消息透给同样对后位虎视眈眈、势在必得的敏妃, 群策群力, 先一同使劲儿撬动皇上,让他有了立新后的意愿,至于最后花落谁家, 那等之后再各凭本事也就是了。
毕竟, 现在最关键的是皇上才对。套用集云的话,和敏妃斗,总好过和皇上斗,倒是要更容易一些的。
至于一直被提起的、计策中最关键的这位妙真师太,她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拥有这样响亮的名头,能让堂堂敬贵妃操办她入宫的事宜, 也不是因为她在佛法修行一道上取得了怎样的成就。
在出家之前,妙真师太曾是孝恭皇后的贴身婢女。
就如同芙蓉之于寇绮容一样,孝恭皇后和妙真师太之间的情谊也早已超过了简单的主仆,而在长久地相互扶持与日夜陪伴中, 变得更像是血脉至亲。
所以妙真师太如果被说服了,能够在立后这件事情上出出力、在懿轩面前说上两句劝说之语的话,那么看在孝恭皇后的面子上,她说两句的份量, 恐怕倒重于旁人说上两百句了。
这也就难怪, 听到这个主意以后,赫舍里氏会对集云那么忌惮,认为后宫中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也就难怪, 寇绮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激动地坐都坐不住,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了。
集云在脑子里把好久没有动静了的127敲了出来,问当前世界还有多久终结,得到的答案是三个月。
三个月,充足得过了头。
三个月的时间,敬贵妃会得到她想要的,而寇绮容也会,至少某种意义上会。
三个月,这个时间并不是系统拍脑袋决定的,它的依据往往是原身的气运终结所在,三个月后,倘若是按照原始剧情中的发展,“昭嫔叶氏”就该出于嫉妒,谋害蒸蒸日上的新宠施常在,从而获罪,幸得敏妃求情才免于一死,可却也从此就龟缩于暗淡的角落无人问津,自生自灭。
敬贵妃说后宫没有人是集云的对手,这话对,集云不愿谦虚,因为她说得真的很中肯因为,不仅是眼前的这一件事,凭借着对原始剧情的掌握,从现在开始乃至以后三十年,后宫中诸人诸事,都将不脱于集云的计算。
两日后,在寇绮容隐隐的期盼中,妙真师太终于低调地回到了这个她当年因得孝恭皇后临终遗言关照才得以摆脱了的紫禁城。
不给这位不伦不类的师太面子,也得给孝恭皇后面子,是以今日人到的很齐全,而作为“主角”的妙真师太向太后和皇上请了安,又与敬贵妃、觉罗氏贵妃等人寒暄起来,三言两语过后,彼此都有亲切之感。
集云冷眼旁观,见就连一向为人可憎的觉罗氏都对妙真师太态度很友善,被带着话题问了几句二阿哥,更是谈兴大起,拉着人家的手絮絮叨叨个不住就知道,这位师太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了。
妙真师太瘦长脸、眯缝眼,其貌不扬,甚至略显有些沧桑,但面对着诸多贵人,却是左右逢源,没有让谁觉得被冷落了,也并不显得对谁格外谄媚。
后来说起孝恭皇后的旧事来,才有些许的失态,嘴角向下耷拉,眼中也现出了湿意来,举袖频频擦拭。
赫舍里氏大约开出了极其优渥的条件,才能打动妙真师太这“方外之人”,毕竟,她是踏出去了,可是她的亲眷子侄们却还都在这红尘里打滚儿讨生活呢,仰仗赫舍里氏的地方恐怕不在少数,便是利诱不成,也还有威逼见火候到了,妙真师太忽然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长叹一口气,转向了皇上,感慨道“许是人老梦多,贫尼最近总是梦见故人。故人依旧,眉眼如昨,老的只有我们这些世上人罢了。”
她说的故人,自然就指的是孝恭皇后了,懿轩为她这句话而黯然神伤,亦几乎落下泪来,道“你倒是有福气的,她从不曾入过朕的梦,不知是不是在怨朕,她嫁给朕,实在是吃了很多的苦,享了很少的福。”
妙真师太自然是连忙周全安慰他,说“定是因为您政务繁忙的缘故,哪像老尼姑一会儿一觉的,给娘娘了便利条件呢”,说得懿轩破涕为笑,又似乎开怀起来。
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妙真师太这才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等懿轩连连追问,她才又道“万岁爷,这话或许轮不到贫尼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只是您久不立新后,中宫无主,终究不成样子,便是娘娘在天之灵,又如何能安心呢”
说着,她抹了抹泪,动容地道“万岁,娘娘她活着的时候都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拖累,何况死后您若是为了别的原因久久不立新后,那贫尼无可置喙,但若是为了娘娘,贫尼请求皇上,不要让娘娘在九泉之下还为这尘缘未了而忧心,请求皇上早立新后,以全内治。”
说着,泣不成声地叩拜了下去。
懿轩被她说得,一下子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