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就算现在看来只是荒谬。
在它的缄默中,这一次,集云终于睡下了。
──走过了大约七八天,病了多日的寇绮容终于能够勉强起身了。
她的脸上还透着不正常的嫣红,显然并没有完全好透,却也不得不动作迟缓地洗着那些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多做自然也就说不上有多利索了。
好在,大约也是年关将近,又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上上下下都很重视,整个辛者库也比往日更要忙上两三倍,所以难得没一个人有空闲对她冷嘲热讽,让她好歹得了片刻清静。
就连和她肩挨着肩的叶集云,也只闷头吭哧吭哧地洗着衣服,一句也未曾言语。
只可惜好景不长,寇绮容耳朵一动,忽然听到由远及近,有一个极聒噪的女子,骂骂咧咧向这边而来。
寇绮容听出了这人的声音,顿时面色一苦,更是吓得强忍着大病未愈的头晕目眩,手底下都不自觉地快了两分。
来的是宫女珠儿,她仗着自己认了管事马嬷嬷做干娘,便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叶集云貌美、寇绮容清高,素来被她看不顺眼,总要夹枪带棒地找点儿事。
这样一个对于叶、寇两人,可以算作是共同的敌人是角色也是集云一直在等的,契机。
眼看着珠儿绕过晾着的一排排的衣服,即将向这边而来,她突然手底下动作,飞速地将自己和寇绮容面前的木盆换了过来。
寇绮容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她想使什么坏,刚蹙紧眉头,说了一声“你”,晃晃悠悠的珠儿就已经到了眼前。
这痴肥壮硕的宫女将自己的水桶粗腰一叉,尖着嗓子道“我说两位大小姐,您二位倒是好悠闲啊”
集云眼也不抬,很是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是洗着呢吗,哪只眼睛看我闲着了”,一边说着一边扯出一件衣服来,提起木棒梆梆地敲着,脏水差点儿溅到了珠儿的身上,吓得她连忙后退了一步。
集云这才瞪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寇绮容一眼,不耐道“晾衣服去啊,干嘛,还要酝酿一下”
寇绮容一呆,低头去看,看到的竟然是一盆已经洗好了的衣服。
她不明白叶集云这是什么意思,但珠儿没给她更多反应的机会,一双三角眼已经顺着集云仿佛转移视线的话落到了她身上。
寇绮容懒得听她那些片儿汤话,也怕了她的奚落,不敢再耽误,连忙端着木盆站起来,匆匆走到晾衣服的地方去了。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珠儿和叶集云一人一句的,没个罢休呢。
比起她来了,显然叶集云要“能打”多了,三言两语就把珠儿气得跳脚,一张胖脸都涨红了,偏生集云手中的木棒舞得生风,让她也不敢动手最后撂下一句“真要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偷懒,你可等着”,就又去别的地方找麻烦了。
这件事存在了寇绮容的心里,一直到晚上将要休息的时候,才找到机会拦住哈欠连天的叶集云,顶着她不耐烦的目光,寇绮容心平气和地道“白天的事情,多谢你了,我记着数目呢,明天,我多帮你洗四件。”
集云闻言嗤笑了一声,将她上下打量了两眼,一向淡然的寇绮容被她这态度弄的,难得有些窘迫,脸红起来道“我也知道我干活慢些,大不了我明天不吃晚饭了,肯定还你”
集云直接绕开了她,向自己的下处走去,不耐烦道“用不着,我本来也不是帮你,只是看不惯那个谁而已。”
看不惯珠儿,有很多种处理的方式,寇绮容怔怔地看着叶集云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大约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这是隆盛元年,寇绮容被罚没为奴才不过月余。有御前太监凌威的几句暗示在,她的日子也还不算太难过。
初来乍到,她对每个人都还很陌生,集云也很容易就给她留下了个“整个辛者库中难得的一个好人”的印象。
然而随着时日渐长,凌威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到底也作用有限,人走茶凉的道理放在哪里都是一样。
这么久过去了也没人再来过问,只怕凌威估计早不记得寇绮容是哪一个了。
没有了这个隐形的“保护伞”,她的日子也越发难过起来。
而叶集云却始终待她如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