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气氛一时凝涩了起来, 杨皇后连忙抢逼着自己换上了欢颜,很平缓地转移了话题,热络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您的这重华宫的确在位置上是得天独厚的了,布局也好,不知道别人如何,就是儿臣看了也眼馋呢。”
的确, 皇后的坤宁宫追求中正,位置倒是够中够正了,可是论起和乾清宫的远近,倒是重华宫更胜一筹。另外, 坤宁宫的布局和装潢也以庄严为主, 不比重华宫奢靡精致,一看就是宠妃宫殿。
集云就很捧场地淡淡笑了笑,打趣道“傻丫头, 真要是让你这个正宫皇后住到重华宫来, 你恐怕一万个不满意不满意, 又要闹着到奉先殿去哭先帝去了。”
说着,话锋一转, 意有所指地道“不过你虽然住不得, 未必别人没有这个想头,这位娇滴滴的充容娘子,既然能让皇帝脸面都顾不得了, 连孝期纳妾这种丑事都做得出来料着也必是深得厚爱的,只怕是迟早要让本宫给她挪地方的了。”
且不说玉檀是怎样的不自在,杨芮一听这话,倒是顿时就流露出了戏谑不屑的神色来, 集云看在眼里,不由得若有所思想来玉檀受封的这件事情,背后还是有一些她不知道的隐情的
玉檀虽然愚钝,但贵妃的话都说成这样了,只要不是个二傻子,也都晓得应该怎么做,连忙惶恐地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声音发着颤道“奴婢不敢,娘娘,奴婢死罪。”
她是把姿态放得低得不能再低了,好歹也是后宫妃嫔,竟然为了卖乖,又自称起“奴婢”来但集云却并没有打算高提轻放地让她就这么过关,反而越发起了心思借机摸一摸玉檀的底细在其次,玉檀这样脑筋不够使的蠢货,用好了能有奇效,倒是真好能被她借来成一件大事。
接着腊梅的手做成的布置,也捂得够久,是时候该发挥作用了
就向杨皇后使了个眼色,杨芮知机,当即借口要更衣,带着自己的人避了出去。
以丹桂为首,服侍的宫人也都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一时间,倒是只剩下了二人隐隐对峙。
集云略一思忖,为了挑动玉檀说漏嘴,便故意道“你也知道你犯了死罪竟然魅惑得皇上犯下这等错处,几个你够杀的轻薄下贱的东西,也就是宫中忙乱,一向没人同你计较罢了,哼,你等着吧,你的好儿在后头呢。”
连珠炮一样,哪里还有一点儿不会说难听话的样子呢
玉檀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是羞愤欲死,一时间热血上头,忍不住顶了一句嘴道“皇后娘娘不也”
才起了个头,自己倒被自己的话惊住,连忙咬住嘴唇,不敢再说下去了。
集云也是一愣,说她蠢,她也真是蠢出风格、蠢出高度。
你倒别说,别看郑贵妃被那些个外臣们骂了很多年恶紫夺朱、小星充大,但她一向也是知道分寸,能守得住最后的那一线,不曾越雷池半步。到底太皇太后多年的亲身教导放在那里,所以她也就能使得出一些个偷偷不冲皇后行礼、找借口不去坤宁宫请安、或者当面的小小顶撞、耍耍嘴皮子之类无伤大雅的小花招了。
真的对孙太后不恭敬、冒犯她中宫威严的事情,那是从来也没有的。
要不然,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如今皇上摆明了是对贵妃有疙瘩,虽然说里头缠裹了一大团的说不清道不明,但孙太后如若留心,能找准了时机踩两脚,想来也是很能解多年之恨的。
可
这世上有如龙椅上头坐着的那位那样的糊涂人,就也有如孙太后这样的明白人。
想来,孙太后也是心知肚明,倘或郑氏真是奸妃、认真同她斗法的话,靠着两宫的宠爱,靠着上头主子的偏向,稍微作为,也早就足够挤得她这个不得圣心的皇后没地方站了。
所以宁肯是相安无事,倒也对集云并没有什么报复的意思,唯一一次起意想来看看笑话的,还被大扑棱蛾子似的冲出来装神弄鬼的集云吓了好大一跳,回去躺了半日可谓得不偿失。
故而,一听了这话,集云还是很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鄙夷眼前人的,冷笑一声,刺道“哎呦呦,充容的心可真是大啊竟然敢和杨氏相提并论她是国母,是后宫之主新帝登基,千头万绪,后宫没有主事之人怎么能运转,杨氏匆忙获封入宫,仪式简而又简,她在这件事上是受了委屈的,皇家找补她还不够呢,谁又敢说她一个不字儿要你这贱婢在背后嚼舌,编派嫡后”
玉檀仓皇地动了动身子,看起来是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可是忽然,她又镇定了下来,闪了上座的贵妃一眼,神色虽然仍然怯懦,却也口齿清晰地道“是,妾失言了。可娘娘若是个问心无愧的,这话便也就领了,可娘娘果然问心无愧吗”
说着,似乎是怕贵妃发落,恐惧地缩了缩脖子。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集云却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两眼,轻笑了一声,在外强中干的玉檀难解的忐忑中,慢悠悠道“本宫就说你怎么会巴巴儿地求着要来请安,怎么难道你还要替眉采女报仇,刺杀本宫吗”
玉檀虽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