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兴顿了一下,道,“好!你说。” 顾钊看一眼苏永年,从赵奶奶的小相框里,找出一张被撕了一半的相片,递到苏永年面前,问,“你知道这相片上撕去的是什么吗?” 照片上的女子身着旗袍,风华正茂,只有三十来岁。 看得出来,那是年轻时候的赵奶奶。 苏永年眸色亮了后,又暗淡下去。 那是他小时和他母亲的照片,那时候母亲还很年轻,他一点点大,只到她腰间。 “早年我遇到赵奶奶的时候,这照片是完整的。” “几年后,照片上的人被撕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永年脸色愧疚。 “树叶不是一天黄的,心不是一天凉的。苏永年,赵奶奶给过你机会。可你从未出现过,你让她寒心地从你们母子唯一的照片上撕掉了。” “这撕掉不是照片,而是她心中最深的牵挂。” “你知道照片背面写的什么吗?”顾钊询问他。 苏永年问,“写的是什么?” 顾钊翻过来,背后的字悉数出现在他面前。 当他看清楚所有字的时候,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苏永年的反应吸引了大家注意。 大家凑过去一看,也惊了惊。 “1933年除夕,于南京路三十八号捡到一男婴,取名永年。愿他岁岁平安。” “苏永年不是赵奶奶亲生的啊!” “难怪,我就说他和赵奶奶怎么一点都不像?赵奶奶长那么好看,他虎头熊脑,一副奸诈之相。” “对,赵奶奶这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生出这么不要脸、无情无义的人?原来是捡的,骨子里就是坏的。白瞎赵奶奶养育他长大!” “自己母亲都告发,还不准母亲下葬。这是人做得出来的事吗?” “畜生!还想要赵奶奶的遗产!现在别说顾钊不同意,我们都不同意!”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有些担心,顾钊继承赵奶奶遗产有些麻烦的话,现在,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了。 苏永年不是赵奶奶的亲生儿子,还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他已经没任何资格继承赵奶奶遗产了。 苏永年被骂得抬不起头。 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可没办法,事实就是事实。 她媳妇更是不敢说半句话。 本以为能发一笔小财,现在能平安出红旗公社就万幸了。 “苏永年,赵奶奶的遗产我不会给你半分!” 顾钊态度坚决地道。 “对,这事就得和他说清,省得以后他是不是找你,破事一堆多!” “这事,我们红旗公社所有人都可以作证。顾钊这事合理合法的。” 雷振兴开口。 顾钊抬眸看雷振兴,将房产证和存折推给雷振兴,道,“大队长,我和赵奶奶一直相扶相持的,但我也确实不是她的亲人。” “这钱我不能拿。” 听到这话,苏永年眼里瞬间有了光亮。 “她留下的这一百多块钱,我全部捐给公社小学,她的房产,我可以代保管。” “如果有人想租用,租金同样用于公社小学。” “……”所有人都被顾钊的决定惊了惊。 一百多块钱呢,顾钊说不要就不要。 房子也一样。 他现在这么不缺钱了吗? “顾钊,赵奶奶一直生活在我们公社,与其把钱花在公社小学,还不如给大队长,放年终分红里。” 这样公社大队上的人每个人都分点多好。 顾钊眉头一皱,眸色微沉。 “你个眼皮子浅的玩意儿!你这话,真比苏永年还不如!你是谁?钱凭什么要分给你!” “糟心玩意!”顾钊还没说话,雷振兴将说话的人破口大骂了一顿。 “我家又没人读书。”那人被骂之后,还觉得委屈。 “你家现在没人读书,以后你孙子不用读书,你孙子的孙子不用读书?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千秋大业!” “顾钊将钱捐给学校,那是捐给未来。” “格局!你们能不能有点格局!” 雷振兴大吼一顿后,其他人再无其他意见。 “大队长,辛苦你了!” 顾钊将所有东西郑重交给雷振兴。 有雷振兴在,他这省了不少事。 捐赠的事也变得非常顺利。 虽有雷振兴强压着,但公社的人依然想不明白钱捐入学校的意义。 直到二十多年后,红旗小学作为唯一一所乡村小学被评为省一级小学、无数优秀学子都从这里飞了出去,人们再回想起今日一幕,都感慨万分,才明白兴学的真正意义。 赵奶奶身后事处理完后,苏永年被放了下来,带着他媳妇讪讪离开了红旗公社。 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家。 顾子杰全程观看着处理顾钊处理所有的事。 不得不说,顾钊做事是真有魄力,真有雷霆手段。 最关键的是,他心中有大格局。 他这侄儿,经历无数生活的苦难,却始终善良。 这品德真让人没挑剔。 顾子杰越看顾钊越喜欢。 这是他大哥的孩子,母亲看到这样孙子,肯定会非常欣慰。 “顾叔叔……” 顾子杰刚想和顾钊说话的时候,顾强跑了过来,亲切拉着顾子杰道,“您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可以去车站接你啊!” “您这累了大半天,去我家坐坐,歇歇吧。” 赵奶奶活着的时候,因为顾钊,和顾老婆子吵过无数次。 赵奶奶牙尖嘴利,护顾钊得紧,顾老婆子吃了很多次亏。 所以赵奶奶的葬礼,顾老婆子不准家里任何人参加。 所以这葬礼结束后,顾强才知道顾子杰来了红旗公社。 看到顾子杰的时候,他大骂一声操蛋。 他在魔都那么久,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顾子杰。 昨日他才回红旗公社,顾子杰就来了。 果然,他就不应该离开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