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裕想起廖圆圆的话,看了那女生一眼,正是英语课代表,他们班的“班花”,贺裕记得上周有一次,黎风然和宿舍里的人聊天,说觉得她长得好看。
英语课代表的长相属于干净清纯那一类,柔弱得很容易让人心生保护欲,是黎风然会喜欢的类型。
发现了这一点,这一周贺裕刻意多和英语课代表交流了几次,发现了每次黎风然都会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找到了缘由,贺裕便好开始下手了。
周五,黎风然又没直接回家,到了晚些时候,贺裕晚上上去找黎风然,黎风然似乎还是没回来。
隔天贺裕上楼强硬的堵在了他门口,黎风然出门时,恰好就撞见了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说说吧。”贺裕说,“为什么躲我”
黎风然“我没、没躲。”
“昨天晚上在家,为什么不开门”
“我睡了。”
“黎风然,别撒谎,你知道我能看出来的。”
静默好片刻,黎风然嗓音尾音发颤“那你,就不能装作看不出来吗”
这话便是承认了,他在躲着贺裕。
贺裕愣了愣,黎风然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有些强硬的口吻,说出略重略伤人的话,而且不想解释。
不是闹别扭,他是真的不想见他。
走廊静悄悄的,半响,贺裕说“不能。”
黎风然不是随便什么人,他也做不到对待别人一样的对他不在乎。
“贺裕”黎风然握着门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眼眶突然就红了,睁着有些圆的眸子看着贺裕。
“理由。”贺裕说,“至少,把理由告诉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我以后不会再找你。”贺裕语气平淡,但黎风然听得出来,他说的是真话。
“不不是的”
“你喜欢英语课代表吗”
“不是。”黎风然一口回绝,抬起头。
贺裕“那是为什么”
在贺裕的步步紧逼之下,他泪水夺眶而出,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没办法告诉他的,这种话,没办法说出口的。
“我”他哽咽出声,“我不一样不一样了,贺裕,我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偏偏他不一样从小的时候,就不一样。
而异类是要被剔除群体的。
强忍多日的情绪崩塌,来势汹汹,黎风然无法控制奔涌而出的情绪。
“我好害怕”黎风然抽噎着,扑到了贺裕身上,紧紧的抱着他,犹如溺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浮木,“我好害怕贺裕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去网吧查了很多,也知道了一些有关“这个群体”的信息,但很少,大多都是和“变态”挂钩,他害怕,害怕贺裕知道,也害怕别人知道,害怕受到比小时候更甚的伤害。
他以为他是和贺裕在一起待的太久了,所以想要和别人多来往,试图将他们的关系分得清楚一些,将那分为“错觉”,那样他能够好受很多。
但是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黎风然到底还是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没办法将所有事都一一整理清楚,再怎么早熟,面对这种事,心里衍生出无限的恐慌。
他该怎么办。
他在问贺裕,也在问自己。
害怕以后一直都这样了。
害怕得快要崩溃了。
这段时间,他做梦都梦到了贺裕满脸厌恶的对他说恶心,在宿舍醒来后,他会忍不住的盯着贺裕的脸看,不想看到他这张脸上,露出那样的神情。
“贺裕贺裕”黎风然哭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仿佛困兽一般,只能发出无力的嘶吼。
上一次见他哭的这么凶,是在二年级,那次厕所里,被外面的人叫小野种,可这次,似乎比那次哭的更严重。
而贺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问他,他却哭的更厉害,怕他喘不过气来,贺裕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我会在你身边,没事的。”
“贺裕”黎风然捏着他衣摆,埋在他肩头,声音鼻音很重,“一直在吗你一直在吗”
“在,我在。”贺裕说,“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会在的。”
“对不起贺裕,对不起”他嘴里一直喃喃着零碎的只言片语,别的却什么也不肯说,哭的鼻尖泛红,眼尾湿润。
贺裕不再强问,只是抱着他,拍着他的背。
自这次之后,两人间像是回到了从前,黎风然不再刻意的避开贺裕,还是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写作业,不过偶尔也会接受别的朋友的邀约,不像从前那样黏贺裕黏的紧。
还未长大成人,便已经似有了不少的心事。
初一下学期,贺裕和黎风然成为了同桌,经常有女生给黎风然写情书,贺裕看到过好几次,黎风然都揉了揉就塞进了抽屉里。
那个时刻,他每次都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