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 知子莫若母。老十四平日里只要眼珠子一转德妃就能猜出他正在打什么坏主意,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从他踏进乾清宫起德妃的心就悬起来了,就怕他又闹起来。
因此她虽然不敢看他, 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的, 听他这么说,她立马就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了, 他这是心疼她这个额娘了,想让她歇一歇。
对于这个小儿子, 德妃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何况他这次是为了她才演了这一出, 她说什么都得帮他把这出戏演下去才是。
这殿内跪着这么多人, 德妃愣是说晕就晕, 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胤禛当然知道德妃这是在做戏, 可他还不得不配合着德妃还有他那十四弟将这出戏演完,这让他觉得心里更堵得慌了。
他看了一眼他这十四弟, 觉着他现在的样子的确有些失仪,德妃都晕过去了, 他不能跟着去,老十四却是可以的, 只要他去收拾收拾知道回来就行。
他原本是想趁着兄弟们都在,开诚布公的跟他们谈谈的, 这下好了,谈谈是不可能了,他只得另找机会了。
先帝的嫔妃们是由德妃领头跪在下面的,眼下她倒下了,她的位置就空下来了,秀玉领着所又的福晋们跪着, 她倒是真想看看,德妃的位置空了,她的老对头宜妃会不会补上去。
她这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是因为跪得实在腿疼,她要是再不找点什么事分散一下注意力,她真怕自己这腰就挺不直了。
她还真没想过要装晕,一是因为她没这个本事,能说晕就晕,旁人怎么晃都醒不过来。
二是因为她可是所有福晋里领头的那一个,德妃的位置可以空下来,那是因为她是先帝的妃嫔,她这个将来要做皇后的人,那真是想都别想了。
宜妃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时候能争,什么时候该忍,到底是跪在了原地没动弹。
秀玉虽然觉得有点儿可惜,见着胤禛脸色愈发难看了,也只能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接着跪了。
低头的时候她还在想,要是老十四胆子大些,在这种时候也能看一看他四哥,也就能发现他四哥的心情的何等的糟糕了。
偏他这会儿正心虚,别说看一眼胤禛了,他连抬头都不敢,自然也就看不见胤禛的脸色了。
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真看见了胤禛的脸色,他还敢不敢在他面前演这一出了。
胤祯演这一出的确是想让德妃歇息一会儿不假,不过他也是想借此从德妃口中知道宫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境况,还有就是八哥他们都好不好。
德妃当然知道她这小儿子想知道些什么,不过她也不傻,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
胤祯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最后也不过只在他额娘口中得知了八哥他们还好这件事。
胤祯在担心胤禩,胤禩也在担心他,他自然知道德妃娘娘是不会把九弟在大行皇帝闹的那一出告诉胤祯的,他就怕他这十四弟又像从前似的跟他额娘撒娇卖痴,德妃娘娘一心疼,就说漏嘴了。
好不容易等到胤祯回来了,他瞧着胤祯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胤禩觉得他还算了解他这四哥,他们兄弟好不容易聚齐了,他肯定是要和他们恳谈一次的,他都想好了要跟胤禛说些什么了,结果胤禛竟然出宫去了。
他出宫去的也不是别的地方,是他旧日的府邸,胤禩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去旧宅当然是要去见旧人的。
胤禛能得皇位,他的那些幕僚们可谓功不可没。这其中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邬思道了。
没办法,谁让他对这为邬先生求而不得呢,他费尽心思想将这位先生收归门下,这位先生婉言拒绝了他,然后转头就进了四贝勒府,要他忘了这事,没个一二十年肯定不不行的。
他这四哥的性子,说得好听是嫉恶如仇,说得不好听就是刻薄寡恩,他用得着这些人的时候看他们自然是无一处不好,现在他用不着他们了,这些人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尤其是这为邬先生,他倒要看看,他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胤禩看着跪在他前头的五皇子,想着。
关于这一点胤禩倒真是没猜错,胤禛回行宫去的确是去见他的那几位幕僚的。
他最想见,也是必须要见的,也正是邬思道。
他府上别的幕僚要么是他看上的,费尽心思请来的,要么是有人给他举荐的,他瞧着人确实可用,也就留下了。
只有这个邬思道,是毛遂自荐来的。
他会让邬思道进府,一是因为的确仰慕他的才学,二是因为他虽然之前和胤祥只有一面之缘,胤祥都送了他笔墨纸砚了,他也算得上是胤祥的旧识了,就是看在胤祥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让邬思道真的流落街头不是。
他承认他的确倚重邬思道,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须得去问问邬思道是怎么想的。
他知道他的那些兄弟里除了老十三和老十七,剩下的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呢,看他会不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