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客栈所在的镇子名叫杏花镇,镇子四面环山,杏林遍地,进出村镇的路只有一条,按军事地形来说,可谓是易守难攻。村镇的历史也只有四五十年,所住居民全部都是焱麟军的退伍老兵和战死将士的遗孀。
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在五十年前,焱麟军曾与塞北荒人有过一场大战,虽把荒人赶回了塞北大漠,但焱麟军也战死将士一万多人。班师回京后,便是处理战死将士的抚恤问题,大多数将士在参军时登记了籍贯,但也有少数人因为某些原因并未登记清楚,所以便无法对其家属进行抚恤,本来这些只是个例,可有一次,一名妇人带着两个孩童来到万京,直接跪在了武侯府门前,声称是焱麟军将士家属,因家乡遭遇旱灾,无法生活,这才带着两个孩童一路乞讨来到万京城找自己的男人。
可在硕大的万京城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好在妇人几年前收到过一封书信,男人跟她提起过当上了焱麟军中的一名校尉,她又经过多方打听这才知道焱麟军的统帅便在武侯府,这才来到府门前跪拜。
当时的焱麟军统帅是武成侯段华容,知道此事后便立刻收容了妇人一家,并让人查明了身份,果真是焱麟军将士家眷,只是妇人的丈夫却已在与荒人一战中殒命,因入伍时未登记详细籍贯,便未能得到抚恤。
段华容知道实情后勃然大怒,不只处罚了当时负责抚恤战死将士的军官,甚至派人去调查还有多少将士家眷有如此情况,最后竟是找出了几百人。
段华荣把这些人全部接到了京都府,并找了一处清净富饶之地,耗尽自己全部家财建立了一座村庄,唤做杏花村。
杏花村最初的目的只是为焱麟军退伍老兵和阵亡将士家眷提供一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焱麟军将士家眷搬来这个地方,村子规模逐渐变大,一些商贸活动也开始频繁起来,各种店面商铺也应运而生,便形成了现在的杏花镇。
因为镇子里的人几乎全是焱麟军将士的后裔及家眷,所以他们也都如焱麟军将士一般,以武侯为尊,听命于每任武侯的命令,可以说,这里虽名为村镇,实际上更像焱麟军在大营外的军屯。
虽然这里不是自己的武侯府,但烈千程一直觉得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不用勾心斗角,不用阴谋算计,做一个甩手侯爷,倒也是轻松愉快。
南河走后,烈千程又在客栈庭院里转了一圈,浇了浇花草便也回房休息了,自离开马瀑关后,这些日子他的确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恐怕以后更是不能,索性今日就慵懒一次,好好睡个够,等进了万京城再想睡恐怕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烈千程这边此时别无他想,睡得正香,可万京城内却是有不少人长夜无眠。
入夜,万京城一深宅大院内,一白发苍苍的老奴正行色匆匆,待他来到正房门前,望了望周围,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轻轻敲起了门。
“咚,咚咚咚,咚,咚。。。”
房内虽未点烛火,但却能隐约看得清,在窗前清冷的月光下有一人正负手而立,好似在眺望着墙下竹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敲门声,他突然是全身震了一下,随即便冷静下来,侧耳又听了片刻,这才用低沉的声音道:
“门未锁,进来吧。”
门外老奴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闪了进来,随即又关好门,这才躬身行礼。
“老爷。”
“有结果了吗?”
“是。”
“事办成了?”
老奴低头未说话,沉默了片刻,窗口之人随之叹了口气。
“唉,竟然连煞鬼神都失手了,到底何人在暗中作祟,保护她又有何种企图?”
“老奴不知,但听来报之人说,他们几乎得手,却从暗中杀出一队人马,他们的人不敌,便只能退走了。”
“可有细节?”
“天黑未看清楚,但听他说,那队人马的攻防手段,不像是江湖之人,反而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人。”
“军人?难道是秦家?”
“老奴不敢妄言。”
主仆两人又是沉默了片刻,白发老奴才又说道:
“老爷,他们虽是已进了京都府,可来到万京还需两日,老爷还可以再施手段,定能事成。”
“哼,再施手段,能一路上连破我数次布局之人,岂是泛泛之辈,筹谋之能恐不下于我,京都府内就算了吧,何必再冒风险,等她进了万京,我自有千般手段,何愁事不能成。”
“老爷明鉴。”
秦府书房。
夜虽已入亥时,但书房内却依旧点着灯盏,秦志左手持书,又手持笔,看似是在抄录书籍,可桌案上的纸面却无半个字,只有一滴浓黑的墨渍。
而他一双眼正盯着一旁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烛火跳动了一下,火焰大了些许,秦志的眼也跟着眨了一下,悠悠自言道:
“昨日便已收到信报,今日的信报也该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