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京城,宰相府。
府内有一雅致庭院,名曰补拙园,园内花香草绿,怪石嶙峋,居中还有一汪清澈的荷塘,荷塘边上正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垂钓,微风徐来,吹动水面起了阵阵涟漪,也吹动了老者的丝丝白发,胡乱的在脸颊上撩拨,老者不为所动,闭目好似已经睡熟,但手中鱼竿却拿的笔直,与老者不同,两个侍从立在一旁,正神情紧张的盯着水面的动静。
这位垂钓的老者便是丰朝宰相张正生,他年纪虽刚刚五十有二,但看起来却像年过六旬。
张正生也算是年少得志,兴隆帝继位后,便把他一路提拔,年过四十便坐上了这大丰第一权臣的宰相之位,虽是位极人臣,但他心里明白,这宰相之位可是不好做,皇上的谋虑心思,朝廷的各方势力,再加上各项政令推行,官场勾心斗角,哪一点做不好,那他都将步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这一路走来如履薄冰,心力憔悴。
但好在最难的时期已过,他执宰相位十数年,凭借自己的缜密心思,左右逢迎,趋利避害,殚精竭虑,终于有了自己的一方势力,也算是在这如龙潭虎穴般的万京城中站稳了脚。
微风刚过,塘里的鱼漂便抖了几下,两个侍从一惊,赶忙小声提醒。
“相爷,漂动了,漂动了,快拉竿,有鱼上钩了!”
张正生却是不为所动,依旧稳如泰山,眼睛都未睁开。
“这是鱼儿在试探,我手里握着竿岂会不知,你二人不要聒噪。”
两个侍从一听,赶忙闭上了嘴,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水面,果然,鱼漂抖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水面又恢复如初,两个侍从看到这般情况,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这钓鱼便要心如明镜,水下之事虽看不到,但只要你能懂得鱼儿心思,再用它们的喜食之物作为诱饵,任凭它们起风云,我只巍然不动,总会有耐不住要咬勾的,只要这竿在我手里,那上钩的鱼儿便跑不了。”
张正生虽说的是钓鱼,但却包含了他这么多年在官场参透的尔虞我诈的道理,两个侍从自然是听不懂,只是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这时,相府的管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此人年过四十,身材挺拔,面貌堂堂,一张五官端正的面庞上,两只眼眸明亮如星,看起来正气凛然,透着一股坚毅沉稳之色。
管家来到张正生身后躬身行礼。
“相爷,郑大人到了。”
来人正是刑部尚书郑治。
张正生紧闭的双眼这才缓缓睁开,看着塘里的荷叶微微摆了摆手。
管家会意,向着一旁的两个侍从使了眼色,三人便退了下去。
“张相。”
郑治躬身行礼,张正生又是摆了摆手。
“郑大人可精通这垂钓之术?”
郑治看了一眼水塘,微微摇头。
“下官不会,也未有张相这般闲情雅致。”
“哈哈哈,你说话还真是直来直去,意思是说老夫太闲了吗?”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张相鱼钓不到,反而折了竿。”
张正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是大笑。
“哈哈哈,郑大人真是明人快语呀,怪不得他们都不愿与你交往。”
“下官受职务所限,他们不与我交往是对的,与我交往恐会得不到好结果。”
郑治身为刑部尚书,掌管全国律令、刑法、徒隶、狱讼事务,与他交往之人多不敢深交,恐会无意之中惹出自己弊端,成为把柄,而他本人又向来刚正不阿,故在朝廷之中至交不多。
张正生与他相交多年,清楚他的性情,再闲聊下去只会徒增自己的不快,便话锋一转:
“老夫接到渝州眼线来报,烈千程怕是要回万京了。”
听到这句话,郑治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可是得到皇上诏令了?”
“不知,但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身边有两个负责打扫的小太监,两月前回家省亲,但现在也未归来,你派人去他们家里问询一下。”
“是,我让巡检司派人去。”
郑治应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担忧。
“张相,倘若他真回了万京,该怎么办?”
张正生沉默了片刻,捋了捋额头的几缕花白碎发。
“皇上病重,无法亲理朝政,老夫身为宰相,暂领朝政,处理一应事务都有两名皇子和六部监察,待皇上钦定监国人选后,必会交付大权,辅助监国处理朝政,老夫此举在大丰律令上可有不妥?”
郑治稍做思索后答道:
“未有不妥,符合大丰律法。”
“那便是了,老夫未违背法度,那他私回万京可违背法度?”
“外将无皇帝亲召不可回京,他如若私回万京,便是违反了法度。”
“那到时候就是郑大人的事了。”
“可如果他确实接到了皇上密诏呢?”
“接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