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倒是没有让白岁然觉得多意外。
自己的母亲白鸿冰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这些年在火车站站前做生意,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相比来说还是要比在村里赚工分的舅舅们要闯实一些的。
去京都的大医院山高路远,一路上谁也保不齐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一儿一女的搭配是最方便也是最稳妥的。
白林燕还沉浸在自己的愁绪里,将粥熬上之后,又出到院子里去拿了十个冻得邦邦硬的馒头进来,挨个摆好在笼屉里,直接坐到了熬着粥的锅上。
她在厨房转了一圈,看着碗架柜旁边的小桌上只剩下三颗土豆,叹了口气扶扶额,对白岁然说道:“然然,你把土豆挎了,我去菜窖里拿点菜上来。”
白岁然一听也来了精神,她跑到白林燕身边:“二姐,我跟你一起下菜窖吧?我还没见过菜窖里面长啥样呢!”
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不夸张。
东北的菜窖,最浅的一般也有三五米深,有的人家甚至能挖到七八米。一般都是在自家院子边上有个一人多宽的开孔,上面盖着木板,木板上还要盖上厚厚的破棉被。开孔里面是一条长梯,一般情况下都是家里的男人下菜窖,将里面的菜装到上面人用绳子顺下去的框子里,再由上面的人拉上来。
而菜窖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白岁然没下去过,自然不知道。
白林燕听白岁然这么说,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咱家那窖深,要是你摔着了可咋整。”
“可是你自己下去,要拿啥东西我也拎不上来啊!再说了,咱俩身高差不多,我小心一点就是了。好二姐,咱俩瘦,一人下去往兜里揣几个土豆上来就行了呗?”
白林燕被她一通迷魂汤灌的竟然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想着一会下窖的时候自己在小妹下面保护着点,应该不能有啥事,只犹豫了一小下就同意了。
两个人一起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在院子的东南角的位置,将盖在窖口的棉被掀开,又跟白岁然一起合力将木板子拖到一边去。
“这里边儿可黑,你真要下去啊?”
菜窖里面没有灯,里面光线十分不好。如果是大人下去的话,会用一只手拎着个煤油灯下去,但是白岁然和白林燕光是下到里面就需要手脚完全的配合,哪可能再有多余的手拎着煤油灯呢?
白岁然想了想,还是坚持想下去看一看。白林燕见她坚持,只好点点头,先她一步顺着梯子开始慢慢往下爬去。
等白林燕下到一半,白岁然才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扒着梯子的两端,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脚下,一下一下的往下爬。
开始在窖口刚下去的时候还感觉温度很低,越往下下就觉得温度越高。等下到最里面,白岁然都开始隐隐冒了汗。
这七米深的窖里应该能有十多度了,不过空气中却满满都是浓重的土腥味
借着窖口洒下来的一点光亮,白岁然打量着这个两米多高将近二十个平方的菜窖。菜窖中央竖着一排成人大腿粗细的树干,应该是想起到一点支撑的作用。而四周都是用木板打成的架子,架子上面整齐的码放着白菜,青、白萝卜,和秋天时候就晒好的豆角干、土豆干。
最下面沿着架子摆着的都是柳枝编成的大筐,筐里面堆得全是土豆和地瓜。粗略看上去,每一种都有十几筐那么多。这还是已经吃了一小半的情况下,可见这个年代在东北囤秋菜是多么壮观的场面。
两个人借着微弱的光线摩挲着拿了四个土豆,本想揣在衣服兜里带上去,谁知道土豆个头太大,一个都塞不进去。
白岁然满脸黑线,只得对白林燕说道:“二姐,你上去把筐扔下来,我在下面装吧!”
“不行,你上去扔筐,我在下面等着。”
白林燕哪里放心白岁然自己在下面,万一往上爬的时候摔下去下面没人接着可怎么整?
白岁然也知道,自己这二姐在有些事情上执拗的很,根本没得商量。只好点点头,扶着梯子就开始往上爬。
白林燕在梯子下面仰着小脸往上看,嘴上还不住的叮嘱:“慢点啊,你慢点别着急,别往下看,别害怕,我就在下面……”
要说怕,其实也没那么怕,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但是白岁然还是对二姐一直护着自己的感情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院子,手撑着菜窖旁边的地上慢慢挪了出来。拴着绳子的筐就挂在菜窖旁边的墙上,白岁然快步的走到筐前面,踮着脚把筐子摘了下来,然后到窖口边朝下面喊道:“二姐,闪开点,我要扔筐了,别打到你!”
窖底下传来响动,随即白林燕的声音传了上来:“扔吧!”
白岁然把绳子的一头攥在手里,然后稍微用力,将筐子顺着窖口就扔了下去。
柳条筐摔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过了一会,白岁然就感觉手里攥着的绳子开始吃劲儿。白林燕的声音从下面又传了上来:“然然,你等我上去,咱俩一起拉!”
说完这句,白岁然攥着绳子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