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半年来,为了给金鸣的贵人们针灸,辛夷真的埋头下了一番苦功,认真地钻研医术。
一有空闲,就捧着医书看,要么就去太医院找几个太医虚心求教。
她有学医的天赋,又精通针灸之术,虽然时日尚短,但给人诊脉,一般的小病开个药方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辛夷先是给东赫阿依慕认真地诊了脉,随即摸了摸东赫阿依慕的肚子,面色便越来越凝重。
东赫阿依慕不免忐忑不安:“波塔拉,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如何了?你别不吭声,你说话啊。”
辛夷摇摇头:“长公主,您腹中的胎儿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不会的!”
东赫阿依慕面露痛苦和仓皇:“我每日都吃保胎药,补品更是流水一样往肚子里塞,我腹中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凶多吉少呢?波塔拉,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告诉你,我吃的保胎药,是五哥千辛万苦为我寻来的,可金贵着呢,你家贵人都未必吃过。”
辛夷蹙眉:“什么保胎药这么金贵?长公主能不能拿出来叫我瞧瞧?”
东赫阿依慕忙叫人取了来。
“波塔拉,你瞧瞧这个丸药,这可是好东西,起先我吐得厉害,身上又难受,夜里睡不着,白天吃不下去,五哥瞧了很心疼,就为我寻来了这一味保胎药,我每天吃一颗,便不吐了,还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有这样好的保胎药,我腹中的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直到生产,又怎么会出事呢?”
辛夷没理会东赫阿依慕。
她取出银针,刺入了这小小的黑色药丸中。
很快,银针便成了乌黑色。
“丸药有毒。”
一句话就叫东赫阿依慕变了脸色。
“不!这不是真的!五哥给我的保胎药,怎么会有毒呢?我不信!”
辛夷挑了一小块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很奇异的香味便涌入心间,竟然莫名地叫她觉得心情舒畅。
她登时就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物件儿。
“长公主若是信得过我,就找个可信的人,拿着这丸药出去寻一个大夫,让那个大夫仔细瞧瞧,我不通医理,外头的大夫肯定比我强,他们一定会知道这丸药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总之,这丸药不是好东西,我敢肯定,长公主腹中胎儿出事,跟这保胎药离不开关系。”
东赫阿依慕依然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我腹中怀着的,可是五哥的亲骨肉,他怎么会舍得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呢?”
辛夷冷笑。
这世上男人狠心的多了去了,一个对自己的亲妹子下手的人,能是什么好男人。
不过,为了安抚几近癫狂的东赫阿依慕,辛夷还是撒了个小谎:“长公主不要慌张,兴许简郡王也不知道这保胎药有毒呢?长公主方才不是还说,这是简郡王千辛万苦为长公主求来的么?说不定,简郡王是被人给骗了。”
东赫阿依慕立马就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她双眼含泪,拼命点头:“是是是,绝对是这样!波塔拉,你说的没错,五哥一定是被人骗了!”
这样的东赫阿依慕格外可怜,辛夷甚至还有些同情她。
“长公主腹中的孩子危在旦夕,我劝长公主还是把此事告诉太后,让太医们来给长公主接生,他们有一种催生的药,吃下去,就能催动长公主提早发动生产。”
“不行,”东赫阿依慕干脆利落地摇头,“告诉母后,这几个孩子就保不住了,我不能冒这个险。”
“若是不告诉太后的话,长公主不仅保不住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辛夷最瞧不得人作践自己,便忍不住高声斥责东赫阿依慕:“长公主既然这么在乎简郡王,难道就不能为简郡王想一想吗?他没了亲骨肉,又没了最心爱的人,一定会痛不欲生,长公主就舍得让简郡王这般痛苦吗?”
这番话击中了东赫阿依慕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的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很快就决了堤,在东赫阿依慕的脸上肆意流淌。
辛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东赫阿依慕不是好人,但简郡王更不是个东西。
辛夷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有毒的保胎药,就是简郡王故意给东赫阿依慕吃的。
她还记得简郡王正月份找过她,那时候简郡王十分狂傲,扬言要将东赫阿依慕嫁给邱达,让邱达替他养孩子。
可当得知邱达不可能会娶东赫阿依慕,而他自身的处境又很糟糕时,简郡王就采纳了辛夷的意见,立刻请旨回到封地,甚至都没有再提起对东赫阿依慕的安排。
辛夷还以为他忘了,现在看来,简郡王其实暗地里都安排好了。
一份看似金贵的保胎药,天天给东赫阿依慕吃,实际上是逼着东赫阿依慕天天吃毒药,东赫阿依慕还被蒙在鼓中,无时无刻地想着她的好五哥呢。
真是好毒辣的计策!
简郡王不仅仅是想让东赫阿依慕生不出孩子来,还想让东赫阿依慕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