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个月,诸位嫔妃是头一次聚集在坤德宫,给王后请安。
四月底的大都,已经很暖和了。
天气好,隋阿娇吐得也不厉害,就想走动走动。
她到坤德宫之时,嫔妃们已经到齐了。
这回再也没有人敢说闲话。
如今的隋阿娇俨然是真正的宠妃了,进出都有一群人跟着。
她却不骄不躁,依然是温吞吞的样子,见了谁都笑眯眯的,嫔妃们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之后,反倒愿意和她往来了。
譬如静贵嫔和青淑妃,二人互相看不顺眼,但偏偏都喜欢跟隋阿娇说话,时常凑到了一起去,有隋阿娇在中间调和,加上辛夷伶牙俐齿,这二人倒渐渐地好起来了。
再比如东阳容华和西门充华,这二位很喜欢隋阿娇的绣活儿,常常联袂而来,跟隋阿娇讨论绣样,三人相处得好似闺中密友。
另有金婕妤,这个自不必说,她本来就是裴舒的人,受了裴舒的点拨,对隋阿娇是掏心掏肺的好。
辛夷却不敢叫金婕妤和隋阿娇走得太近。
裴舒那个人心思太过深沉,谁知道金婕妤是不是另有目的。
甚至连王后见了隋阿娇,也能平静地点一点头:“明玉宫离得远,你如今身子不方便,不用日日来请安。”
“多谢王后体恤。”
隋阿娇在辛夷的搀扶下,一丝不苟地给王后行礼,她礼数周全,任凭谁都挑不出错来。
“虽然王后怜悯妾身,但妾身却不能不守规矩,如今身子还算是爽利,每日来给王后请安,就当是走动走动散散心。”
王后被禁足三个多月,面容竟然平和许多。
她示意隋阿娇坐下,就耐心地问一直在哭的玉美人:“你方才说什么?为什么不想跟嘉修仪同住了?”
辛夷看了一眼嘉修仪,惊得差点叫出来。
嘉修仪同样被禁足了几个月,可瞧着竟然比王后憔悴多了。
她本来就长得瘦,眼下更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诸位嫔妃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她还穿着夹袄,且瞧着像是去年的。
头上的簪环首饰也少了许多,整个人看着很没有精气神。
原先眉梢眼角都有几分柔美,现在却多了些刻薄和算计。
短短几个月,那个娇艳妩媚如同枝头绽放的芍药花一般的嘉淑仪不见了,成了一个满眼充满算计和狠戾的嘉修仪。
关于嘉修仪的遭遇,辛夷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
宗宝打听到的消息,却直接给她的猜测盖棺论定。
“贵人还记得正月份里头,小珠子大闹清辉殿,当时还是修华的青淑妃小产一事吗?”
隋阿娇点点头,因为小珠子发疯是辛夷的手笔,她还有些心虚。
“当时青淑妃说,有人推了她一把,其实青淑妃知道是谁,那会儿站在青淑妃身边的人,就只有嘉修仪。”
“什么,是嘉修仪?”
隋阿娇捂着嘴惊呼:“怎么可能呢?青淑妃待嘉修仪那样好,她们二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就是嘉修仪,青淑妃有孕这件事,她只告诉了嘉修仪,事发之后,青淑妃一开始还想包庇嘉修仪,后来被君上说了一通,就只好供出嘉修仪,嘉修仪起初还不认呢,奴才是听宗英说的,说君上大怒,扬言要治嘉修仪的罪,嘉修仪才认了,原本是要将嘉修仪打入冷宫的,是青淑妃念着以往的情谊,给嘉修仪求了情,君上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声张出去。”
辛夷是一早就猜到了,也就只有隋阿娇心地良善,不肯将人往坏处想。
今日再看嘉修仪,辛夷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嘉修仪像是个吃人的妖精。
一会儿她可得护住隋阿娇,决不能让嘉修仪靠近隋阿娇半步。
“王后娘娘……”玉美人哭哭啼啼,“嘉修仪好凶,总是管着我,不让我吃这个不让我吃那个,动不动就罚我跪着,我……我快受不了了!求王后开恩,仍旧将我挪回凌霄宫,我还想跟金姐姐一块住着。”
王后瞥了一眼嘉修仪,那一眼中竟然多了几分厌恶。
“嘉修仪,你自己说说,是怎么回事?”
嘉修仪冷笑开口:“娘娘,妾身位居嫔位,娘娘和太后又将玉美人挪到昭阳宫偏殿,就是叫妾身管教玉美人,玉美人年纪小,贪吃嗜睡,很容易就发胖,她性子又跳脱,不肯守规矩,妾身见了,岂有不管教的道理?难道王后会不管教玉美人么?”
她说得有理有据,王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思来想去,便点点头:“没说不许你管教玉美人,只是玉美人终究还是个孩子呢,你也未免太严厉了一些。”
“玉美人可不是个孩子了,她都被君上宠幸过了,怎么还是个孩子呢。”
嘉修仪巧舌如簧,王后不想和她多说,就摆摆手,拉着玉美人在身边坐下:“太后前些日子定了规矩,若非嫔位,不得独居一宫,你听话,过些日子,等你也有了身孕,被擢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