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鸣能提醒明玉宫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邱达,裴舒,和暂时没跟隋阿娇撕破脸面的赵珉珉。
辛夷没见过赵珉珉的字,她见过邱达和裴舒的,这纸上的字迹不是他们二人的。
那会是谁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将纸条拿给隋阿娇看过之后,主仆两个猜了半天也没猜出这人是谁,便将纸条给烧了。
“无论此人是谁,他说的话,跟宗宝公公说的能对上,就说明没有要害咱们的意思。”
隋阿娇想得很简单,还劝辛夷不要多想:“既然他不是在害咱们,就别想这么多了,还不如想想怎么治秦嬷嬷的眼睛。”
金鸣宫中有规定,太医不能给宫人看病,生了病的宫人,只能硬抗,若是好不了,就得被挪出宫去养病,自己掏钱请大夫看病。
等病好了,主子若是能想得起来,就再回宫,若是想不起来,自己交些银子,脱了奴籍,各自寻生路去。
没有银子脱不了奴籍,便要入宫做苦活儿,总之一句话,在金鸣后宫,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行的。
不仅主子要有钱,奴才也得有钱,这也是为什么后宫的嫔妃,除了静贵嫔之外,家中个个都有些来历。
不然,哪里来的钱养这些宫中的女儿们?
宫里既然不能给秦嬷嬷治病,少不得要将秦嬷嬷挪出宫去了。
“婕妤放心,等过了年,将秦嬷嬷交给邱达,邱达认识一个神医,一定会将秦嬷嬷的眼睛治好的。”
提起那个神医,辛夷都很心动,想要出宫拜他为师。
她空有一身以针灸杀人的本事,于医术之道,却也只是知道个皮毛,能略微治些小病。
技多不压身,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
隋阿娇抿嘴笑笑:“你呀,别这么贪心,小心贪多嚼不烂,你前些日子不是在看医治牲畜的书?你先学会怎么医治牲畜,再学习如何救人吧。”
大年三十这一日,明玉宫天不亮就热闹起来。
宗宝公公和高嬷嬷领着太监丫头们忙里忙外,把明玉宫装扮得张灯结彩,就连墙角的大水缸,都被蒙上了红绸子。
辛夷也早早就起来,和杜鹃、蜀葵等一道服侍隋阿娇打扮,为晚上的宫宴做准备。
合宫上下,也只有锦葵最不高兴。
她夜里发了热,吃了药不见好,就躺在炕上直哼唧,正巧秦嬷嬷眼睛不好使,辛夷就把她两个挪到一处去,吩咐一个名叫雪莲的三等丫头伺候她们二人。
其余众人就一门心思准备过年。
中午大家随意垫补了些点心,就等着夜里好好吃一顿团年饭。
隋阿娇更是不敢多吃多喝,生怕到了宫宴上会出丑,一会儿问辛夷,她的口脂会不会太浓烈,一会儿问辛夷,要不要学金鸣妇人,化个金佛妆。
唠唠叨叨,患得患失。
可直等到掌灯时分,也不见有人来接隋阿娇。
隋阿娇便有些撑不住了:“辛夷,是不是我们弄错了,咱们应该自己坐着轿辇去,无需人来接咱们,我记得大珠子是这么说的。”
辛夷脸色微沉,看向了宗宝公公:“公公叫人备下轿辇了么?”
宗宝摇头:“去清辉殿赴宴的轿辇,是宫里头预备的,因图个好看齐整,各宫主子的轿辇都是一色的,没有咱们自己准备轿辇的道理,倒不是说咱们自己坐着轿辇不能去,只是若是咱们自己去,就显得婕妤好似不受欢迎似的。”
隋阿娇一下子就怔住了:“辛夷……我……王后不希望我去。”
不仅不希望隋阿娇去,王后还叫大珠子耍了隋阿娇一道。
今日若是隋阿娇心急,自己坐着轿辇去了,一定会叫各宫嫔妃笑话的。
“那就不去,”辛夷已经开始卸隋阿娇头上的金冠了,“婕妤正在养病,不去赴宴,也无人说什么,咱们安安心心地过年,热热闹闹地大吃大喝一场,去宫宴多不好,还要受拘束,吃也吃不好。”
隋阿娇红着眼圈应了一声,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顺手摘下头上的发簪,再转过身时,她已经换上了笑脸。
“得麻烦阮妈妈和景妈妈开了小厨房做团年饭了。”
高嬷嬷笑着应道:“婕妤尽管放心,小厨房的锅灶都热着呢,辛夷姑娘早先吩咐过,今儿个婕妤去赴宫宴,叫我们自己在宫里吃年夜饭,两位妈妈一早就准备上了,只是菜色都是大鱼大肉,怕婕妤吃不惯,我现在就吩咐她们再做些好的来。”
隋阿娇摆摆手:“不用麻烦了,团年饭就是要大鱼大肉才显得热闹,叫人在堂屋摆上几张大桌子,咱们主仆一块儿吃吧。”
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事,但众人为了哄隋阿娇高兴,纷纷照做。
一顿年夜饭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一时热热腾腾地用完了膳,远处便燃起了烟花。
是清辉殿的方向。
看来那边也用完了膳。
辛夷怕隋阿娇不高兴,就扯着隋阿娇要回内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