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是双飞燕湖靠近明玉宫的这一段。
扫雪的宫人在洒扫湖边小径时,看到湖里头有个硕大的黑影漂过来。
宫人还以为是鱼,这么大的鱼可真是少见。
他忙叫了同伴来看。
同伴眼睛尖,一眼就瞧出那所谓的巨大黑鱼,是个死尸。
尖叫声由此而来。
宗宝寥寥数语就把事情一笔带过,锦葵却很不满,她胆子大,尖叫声一起,就丢了扫帚往湖边跑,看到的事情自然要比宗宝多。
“人都泡肿了!”
锦葵张开双臂,在身前画了个大大的圈儿,以此来表示死尸的恐怖之处。
“也不知道这个人在湖里头泡了多久,反正现在认不出他是谁了,只能从穿的衣服上,认出是个小太监,你们是没看到啊,他的脸泡得发白,一双大眼珠子……”
“啊呀,你别说了!”绣球胆子小,捂着耳朵往高嬷嬷身后钻,“你还不赶紧换件衣裳,晦气死了。”
锦葵吐了吐舌头:“就你矫情,我又没碰那小太监,晦气什么呀?湖边围了好多人呢,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挤进去看的,你不去看,就损失了好大一场热闹。”
“死尸有什么好看的?”绣球翻了个白眼,“你安分些吧,听说人才死,魂儿还待在尸体旁边,看见谁,就跟着谁走,搞不好,现在那小太监的魂儿就在你身边看着呢。”
锦葵炸了毛,扑过来要拧绣球的嘴巴,绣球咯咯笑着一边跑一边躲。
屋里人人都很欢快,什么死尸什么小太监的,跟大家都没关系。
辛夷却一眼就看到了忧心忡忡的宗宝。
她不声不响地走到宗宝身边,给宗宝行了个礼:“公公是何处不舒服么?”
宗宝被吓了一跳,看到辛夷才回过了神,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身子骨结实着呢,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睁眼说瞎话!
明明脸色那么差,还硬要说没有不舒服,鬼才信。
“公公,先前你劝婕妤去给君上送靴子的时候,曾说过你是明玉宫的人,我就当公公把婕妤和我当成自己人了,既然咱们是自己人,那有些话就得说开了,叫自己人知道,是不是?”
宗宝讪讪地笑:“辛夷姑娘想多了,我真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辛夷沉下脸:“公公是不是知道死的是谁?或者害死这个小太监的是谁?”
“什么害死不害死的,姑娘以后可千万别说这个话,不仅姑娘不能说,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必定会惹祸上身,婕妤那里,姑娘也要多费些心,别叫婕妤为了这点小事操心。”
一向笑眯眯的宗宝忽然脸色郑重,辛夷便知道这肯定不是个小事。
“公公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便不会瞎打听了,可若是公公不说,我就去跟旁人打听,亦或是哪一日在外人跟前说漏了嘴,不照样会惹下祸事?”
宗宝公公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思索辛夷的话。
“公公,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人就死在咱们明玉宫前头的双飞燕湖中,上头一定会有人下来询问此事,我若是说错了话,咱们明玉宫就完了。”
宗宝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姑娘兴许还认识这个小太监,他便是看管落花阁的小太监。”
辛夷猛地瞪大双眼:“竟然是他?”
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个嘴碎却又极度崇拜东赫昭的小黄门,按理说,他是一个守阁子的,根本不会、也犯不着去得罪旁人,谁会去杀小太监呢?
宗宝摇摇头:“兴许是他自己失足落水的。”
这个理由很牵强,大冬天的夜里,小黄门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从水边走。
辛夷不大相信。
她知道,宗宝也不相信的。
“还有什么话,公公一起说了便是。”
宗宝吞吞吐吐地道:“王庭发生了一场大雪灾,原先在王庭公主府住着的长公主回来了,这几日住在宫中呢。”
辛夷蹙眉;“这跟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宗宝神色古怪,呢喃了好久,才将辛夷拽出屋子,红着脸叹气:“长公主有些荒唐,太后和君上都不大待见她,早在先王还在的时候,太后就请了旨意,将长公主给打发到了王庭去了,君上继位,根本就没有叫长公主,长公主倒也乐得逍遥自在,一直住在王庭,也就这一个月,才回到了大都,不瞒姑娘,长公主是男女通吃,来者不拒,昨儿个夜里,有人瞧见她往落花阁去了,我估摸着……”
辛夷吃了一惊。
原来金鸣宫中还有这样一位惊世骇俗的主子呢。
身为一国长公主,行为乖僻怪诞,太后和东赫昭也不管一管。
宗宝那半截子没说出口的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长公主怕是去找落花阁的小黄门,想着用些手段折磨这小子,没想到一时失手,酿成了大错。
“姑娘且等着瞧吧,这事儿肯定会就这么过去了,顶多了不起叫王后和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