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阿娇装病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往炕上一躺,就捂着嘴咳嗽起来,不大一会儿,脸便通红通红的了。
辛夷怕她咳坏了嗓子,一个劲儿地劝她轻点咳。
“端婕妤竟病成这样了?”
青修华已经踏进里屋,她紧走几步,一手抚上隋阿娇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热,可曾请了太医来?”
“回修华的话,我们婕妤入了冬就这样,这是老毛病了,太医来了也只是嘱咐婕妤要静养。”
辛夷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硬是逼出两行泪。
“往常冬日在永丰,没这么冷,婕妤养上几日也就好了,今年初来金鸣,大概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养了这么些天,也没见好,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心里急得跟火烧一样,偏生我们婕妤是个不肯多事的,只说清清静静地养上一些时日,不肯大张旗鼓地请医问药,这两日太后赏赐了东西下来,接连有人来瞧婕妤,我们婕妤昨日已是累了一日,今日强打起精神来招待淑仪和修华,婢子曾劝过婕妤,嘉淑仪和青修华都是宽厚的人儿,绝不会因为婕妤称病不起就怪罪婕妤,可婕妤非要硬撑着陪两位主子说话,二位主子一走,婕妤就撑不住了。”
青修华抿着唇,直勾勾地看着隋阿娇,看了半晌,见隋阿娇闭着双目,脸色通红,果然是病了的样子,便叮嘱辛夷。
“金鸣的冬日不比你们永丰,厉害着呢,你们永丰二月底便已经暖和起来了,金鸣得五月份才能换上轻薄衫子,既然端婕妤身子弱,那你就多留点神,再有人来探望端婕妤,你便把王后搬出来。”
她撇撇嘴,似有不屑:“王后看着跟佛爷似的,万事不管,其实她说的话还是挺能压住人的,你只要说王后让端婕妤在宫中静养,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再来,不识趣的人,你理都不要理。”
辛夷应了一声,青修华又蹙蹙眉:“今日嘉淑仪说的话,你回头告诉你们婕妤,叫她不必放在心上,嘉淑仪心眼好,就是人太单纯,有时候会说些很可笑的话,不用理会就好。”
辛夷抿唇而笑。
到底是谁单纯啊,青修华可真够傻的。
“你……你这个丫头是从小儿就跟着端婕妤吧?”
辛夷回道:“婢子是一小儿被卖进武安侯府的,起初是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后来才拨给婕妤使唤。”
“原来是这样,”青修华低垂着头,想了想,才有些踌躇地问,“听说武安侯府很穷,真的是这样吗?”
辛夷微微一怔。
武安侯府的贫穷竟然已经传到金鸣来了吗?
青修华摆摆手,好似没有指望辛夷能回答:“看来我没听错,端婕妤也怪可怜的,怪不得她能落下这个病根,一定是小时候没吃好穿暖。”
青修华找到了病根,就显得很轻松。
“好了,我就不耽误端婕妤养病了,她既然不愿意请太医,那就好好养着吧,你们永丰的女人,身子骨就是不如我们金鸣女人结实,我才不怕冷呢,我从前未曾进宫,冬日里还跟着我阿爹阿兄他们去打狼呢。”
她神情颇为神气,一看就是被从小宠到大的。
只可惜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蠢货。
等她一走,辛夷就嘱咐阮妈妈,叫小厨房煮些润肺的梨子汤。
隋阿娇咳了半晌,得喝些汤水润润喉。
“可把她送走了,”隋阿娇咳了一身汗,靠着间壁念了好几声佛,“方才我闭着眼,还能感觉到她那双眼睛盯着我,吓得我都不敢喘气儿了,辛夷,你说她这么容易就被嘉淑仪给哄了,怎么于别的事情上,心思这般敏锐?”
“世人不都这样么?只愿沉醉不愿醒。”
兴许青修华早就察觉出嘉淑仪在哄她,只是不愿意拆穿罢了。
正如她自己,被赵昂那个畜生哄得团团转时,难道就没有起过疑心么?
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隋阿娇又“病”了的消息传出去,就无人上门来看太后送的年节礼了,那些皮子布料金银首饰总算被保住了。
金银首饰倒也罢了,虽则用料很足,玉石珠宝的成色也很好,但工艺上却不如永丰的精巧。
永丰工匠总能制造出各种或简单精致或繁复华丽的花样来,叫人爱不释手。
戴过了永丰的首饰,再看金鸣的,就有些索然无味。
再加上隋阿娇本就不喜欢奢华,身上的珠宝首饰比着自己的婕妤身份佩戴,绝不肯多戴一样,她便对这些首饰不大感兴趣,叫人将首饰收起来,把皮子和绸缎清点一遍,慢慢地安排哪些皮子做什么,哪些布料做什么。
间或做做靴子,时间眨眼就到了大年二十八。
隋阿娇也终于将要送给东赫昭的靴子做成了。
她指着辛夷叫辛夷送去给东赫昭,可主仆二人都不知道要送哪儿去。
最后还是宗宝提了个主意:“不如就先送到寿康宫去,叫太后她老人家掌掌眼,婕妤也跟着过去瞧瞧太后,在明玉宫中待了一冬,太后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婕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