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明玉宫是好事,也是坏事。
住得偏远,会远离是是非非,清静自在地过日子,也能得到太后的照拂。
但这恰恰也是不好之所在。
远离是非,意味着远离东赫昭的宠爱,况且太后的照拂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隋阿娇毕竟是个外邦女子,和太后之间有天然的隔阂,若是不机灵一些,兴许会弄巧成拙,遭太后的厌弃。
所以那背后捣鬼,把隋阿娇塞进明玉宫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辛夷忽然就想到了裴舒。
自她们进入大都,裴舒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都没叫人联系过她。
这件事会不会是裴舒安排的?
若果真是裴舒,那裴舒对隋阿娇也太有有信心了。
还有一点,辛夷没搞明白,裴舒在金鸣前朝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
国师?
说客?
亦或是骗子?
兴许宗宝这个老狐狸知道一点底细。
“宗宝公公,我们来的时候,是被裴真人给迎回来的,听说裴真人貌丑似钟馗,是真的吗?”
宗宝笑眯眯地盯着辛夷:“姑娘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辛夷笑了笑:“今儿个在外头买东西,听到有妇人用丑相公吓唬小孩儿,就想起来问问公公。”
宗宝忍不住笑了:“姑娘可千万别再说丑相公了,裴真人是君上的好友,君上还是太子之时,就时常与裴真人对弈,姑娘叫真人丑相公这事,若是传到君上耳朵里,君上一定会生气。”
辛夷谢过宗宝的提醒,心中却不以为然。
又不是她一个人叫裴舒丑相公,金鸣全天下都这么叫,她不信东赫昭不知道。
东赫昭没吭声,那就是默许了。
那看来这好友也没好到哪里去。
怪不得裴舒要找后宫盟友呢。
辛夷立刻就将裴舒抛到脑后,对她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通通都不值一提。
回到明玉宫,隋阿娇看着几大筐子的年货,反而很高兴。
“宫里发的是宫里发的,咱们自己采买的也挺好,高嬷嬷,秦嬷嬷,宗宝公公,送年节礼的事就交给你们三位了,咱们东西不多,好好分一分,我那里还绣了一些小物件,送年节礼的时候给添上。”
她兴冲冲地安排着年节礼,时不时地跟辛夷絮叨:“从前每每到了年节下,祖母就带着我和婶娘一起归置东西,整理礼单,阿娥几个还小,什么都不会,净会吃。”
辛夷知道,隋阿娇这是想家了,就没打搅她。
等她兴头过这一阵子,才把明玉宫的特殊地位告诉她。
隋阿娇有些忧心:“我还记得裴真人说过,叫我先讨好太后,辛夷,我觉得这条路行得通,你不是说太后很喜欢我做的鞋子吗?我得到开了春才能好起来,这几个月,我就闷在宫里,给太后做些小物件儿,讨她老人家的欢心,你觉得如何?”
辛夷迟疑着点头:“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可总觉得,太后那人不好哄。
到腊月二十三小年那一日,用太后的钱买的年货一筐筐地抬进明玉宫。
除了牛羊肉之外,还有皮子、各色布料、首饰丸药等等。
辛夷当即就知道,坏了。
果不其然,小年还没过去,赵珉珉先来了。
“阿娇,我就知道你厉害着呢。”
赵珉珉喜气洋洋,进门先叫花间掏出银票,塞给辛夷。
“我没给你准备好东西,我那些好东西,得留着送给别人,我知道你缺钱,就给你送钱来了。”
她对隋阿娇越发和气亲热,好似与隋阿娇真的是闺中好姊妹。
“你生得好看,性子又乖巧,是个可人疼的,谁见了不疼你?可惜你尚在病中,王后又非要你好好儿地在明玉宫里养到春日,哼,当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明面上是为了你好,挣那贤惠的名声,实际上就是把你软禁在这宫里头了,一关就是小半年,她好趁着这个机会推一把何织瑶那个小贱人,给她固宠!”
提起何织瑶,赵珉珉一张脸都扭曲了。
“何织瑶这个贱人,简直就是王后的狗!王后给点小恩小惠,她便摇着尾巴爬过去,连自己骨子里流着永丰的血都忘了,若是早知道她是这么个贱骨头,在路上那次我就要了她的命!”
辛夷和隋阿娇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明白,赵珉珉说的是何织瑶那次小产的事情。
在隋阿娇这里发泄一通,看了太后赐下来的年节礼,赵珉珉的神色变了变,但终究没说什么。
辛夷看得很清楚,赵珉珉始终对隋阿娇有防备。
隋阿娇现在乖巧又无宠,加之何织瑶倒向王后,许佳屏又不中用,她才对隋阿娇有几分好脸色。
有朝一日,隋阿娇一旦得宠,赵珉珉必定要翻脸。
辛夷只能祈祷,在隋阿娇没有傍上太后这座靠山之前,东赫昭千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