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大吃一惊,一把攥住老妪的胳膊:“你在井里下了毒?你自己有没有吃井里的水?”
老妪乐呵呵地摇头:“我等着看他们的惨状之后再赴死,若是还有活口,我再送他们一程。”
“老人家,你真是好傻。”
辛夷松了一口气,却真心为老妪不值:“杀了你家彩儿的,不仅仅是这几条小巷子里的人,还有天机门的门主啊,若非是他,你家彩儿怎么会被选做童女,最后又怎么成了毒蛊?你放过了真正的凶手,心中难道就不会有恨吗?”
老妪脸色阴沉,眸色一厉:“如何不恨!别叫我老婆子遇着他,若是能见到他,我定然会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辛夷冷笑:“你都死了,就算遇见他,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把活人给生吞活剥了呢?老人家,你这不是在痴人说梦么?”
“你懂什么!”老妪厉声呵斥,“一个黄毛丫头,怎知我报仇的艰辛!我能杀得了眼前这群畜生,已经极不容易,想要杀了天机门的门主,比登天还难!”
“难?难你就不去做了么?”
辛夷眸色冰冷,穿着打扮如同一朵娇花的小姑娘,此刻却看着像是寒冬傲雪。
“只要仇敌还活着,你就不能死,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活着,就算最后死了,也是死在仇敌手上,怎能自己糟蹋自己的命?老人家,你活了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没有我一个小丫头看得通透吗?”
老妪身子一震,好似被当头棒喝,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的丫头,正该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怎么会说出这般看破世事红尘的话?
难道她也有血海深仇?
老妪历经沧桑,很会看人脸色,当即就抿唇不语。
辛夷也不再刺她,她言尽于此,能不能想通,是老妪自己的事情。
“你约摸着时辰,他们要毒发了吗?”
老妪摇摇头:“再过小半个时辰吧。”
“听闻天机门信徒人人都会用毒,且天机门的毒十分刁钻古怪,一旦中毒,立时便能毒发,老人家,怎地你用的毒却见效这么慢?”
老妪慢慢脱下寿衣,爬上了土炕,扣扣搜搜地摸着席子。
她头也不抬地冷哼:“都是吓唬人的传闻罢了,天机门纵使有这样的毒,又岂能是这群底层信众可学的?若是人人都会,那门主怕是早就被人给毒死了,我入天机门几年了,也只学了个皮毛,这几条巷子里最厉害的那个人,制出来的毒药,也不过是能毒死几只耗子罢了。”
辛夷忍不住想笑。
这算哪门子的厉害门派。
邱达该不会是吓唬她的吧?
那黑衣人也很荒唐,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五毒令,就为了接近这样一个废物门派的门主,简直是叫人笑掉大牙。
若是这样的门派都能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那她收几个徒弟,把这一手绝妙的穴位杀人法传出去,也弄个门主帮主当当,岂不是就要横着走了?
“你瞧不起天机门?”老妪忽然冷冷出声,“你以为巷子里的这群畜生,就是天机门的全部实力了?哼,倘若天机门真的像你想的这般简单,我又怎会因没法见到门主而寻死?”
老妪生气了。
辛夷立刻收敛起轻视之心。
也不知道为何,她越和老妪聊下去,就越觉得老妪很亲切。
也许是因为二人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吧。
她想帮老妪。
一是同情老妪的遭遇,二是因为天机门。
倘若邱达所言是真,那么天机门在金鸣的影响便不容小觑。
她就算躲进宫中,也逃不过天机门的漩涡。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辛夷便主动向老妪赔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
老妪有了攀谈之心,便是放下了寻死之念,辛夷连忙老实应答。
“原来你是和亲贵人的丫头,怪不得气度不凡,”老妪点点头,“我夫家姓潘,你喊我一声潘婆婆吧。”
她一面和辛夷说着话,一面已经将席子给掀开,露出了土炕。
“过来搭把手,跟我一块儿把这土炕刨开。”
辛夷微微一愣,刨炕?难道潘婆婆是想把即将要死的畜生们埋入土炕中?
“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
潘婆婆已经动起了手。
“我家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就在挖这铺炕了,他死了,我夜里便继续挖,他和彩儿不在的这几年,我就是靠着挖坑才活下来的,终于,老天爷还算是有点良心,叫我在去年把地道给挖成了。”
辛夷帮忙扣出一块石头,土炕的一角便现出一个黑洞。
“我怕那群畜生发现端倪,就又把这洞口给填上去了,原以为这辈子没有再用上这条地道的机会了,谁想老天爷叫我今日遇上了你。”
潘婆婆看了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