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宫女发出一声尖叫,揪着辛夷的衣裳扑倒在地,浑身都在发抖。
辛夷忍不住冷笑。
不知道是谁把这小宫女安插在她身边的,估计那人眼睛瞎了,竟然安排了这样的蠢货。
“你起来说话,我好好问你话,你怕什么?你刚刚在找东西吗?”
小宫女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便冷静了。
她拥着衣裳站起来,竟然笑眯眯地给辛夷行礼:“我是瞧着姑姑睡得正香,就想抱着姑姑换下来的衣裳去洗了,顺手瞧瞧这衣裳里可夹带了什么东西,可别洗的时候给洗坏了。”
“你做事可真仔细啊,”辛夷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起来很是懵懂天真,“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以后会一直跟着我么?”
宫女脸上堆满了笑容:“回姑姑的话,我叫地锦,已经满了十六,若是姑姑不嫌弃,我这一路上都伺候姑姑,到了金鸣,若是不出意外,也是我来伺候姑姑。”
辛夷点点头:“你比我大啊,别叫我姑姑了,把那包袱和匕首还给我,你拿着衣裳去洗吧。”
“这规矩不分大小都要遵守,姑姑对我客气,那是给我脸面,我不能不守规矩。”
地锦很谦卑,竟主动提出要给辛夷缝一个小包袱皮:“姑姑的这个包袱有些旧,颜色也不大好看,我给姑姑再缝一个颜色鲜亮的,绣上蜻蜓蝴蝶和金蝉,又灵动又雅致。”
“你有心了。”
辛夷笑着谢过地锦,当着地锦的面打开了包袱:“这里头是两千两的银票,乃是我家老夫人给郡主的压箱钱。”
她拿出银票甩了甩,很骄傲地哼了一声:“我年纪虽小,但我家郡主最信任的人却是我,什么合欢杜鹃锦葵的,一律都要靠边站。”
地锦赶紧奉承:“是是是,我们下头的宫女这两日也都在议论,觉得姑姑最得郡主信任和喜欢,要不然,怎么就能带了年纪这么小的姑姑去和亲?现在看到郡主竟放心将这么多钱都给姑姑带着,就更能表明郡主对姑姑的器重了。”
“知道就好,”辛夷很得意,一双杏眼里头全是狡黠,“以后你要是好好伺候我,我肯定不会忘记提拔你的,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吃的来,我都饿坏了。”
地锦恭敬退出。
门一关,辛夷眼神便冷冽起来。
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而已,犯不着现在就闹起来。
留着这个小卒子说不定还有用。
就算地锦不听话,杀了便是,无需为此担心。
睡了一觉,辛夷神清气爽,出了屋子在船上闲逛,这才发现他们刚刚经过槐阳渡口。
远远望去,渡口岸边的河水都成了血水,水面上漂浮着数十具尸身,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也有几个穿着官兵的衣裳。
此处已成修罗场,自然不能再靠岸。
船只一路逆水而上,很快就将槐阳渡口甩在后头。
辛夷也不再眺望江面,恰好见到巡逻的侍卫经过,便捉住其中一个,询问邱达等人是否跟上来了。
“姑姑放心,”侍卫态度恭谨,“方才已得到了信儿,听说指挥使大人很是神勇,将暴民全部斩杀,保住了贵人们的仪驾和箱笼。”
全部斩杀了?
辛夷猛地掐住手心,惊愕过后,便是无尽的愤怒。
邱达怎么能出尔反尔!
他明明答应隋阿娇,要放过那些人的。
不不不,是她们都太相信邱达了。
邱达是金吾卫,金吾卫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她早就该想到的,邱达虽然表面看着性子不错,可下起手来特别凶狠。
也许……也许邱达也是想放过那群暴民的,但是暴民不听他的,两厢沟通不畅有了摩擦,一时无法收手,所以才……
肯定是这样的。
她不信邱达会把那群老百姓都杀了。
里头可还有小孩儿啊!
辛夷恍恍惚惚进了船舱,迎面就撞上了兴高采烈的合欢。
“小妮子,你听说了吗?”她将辛夷拉到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才听来的事,“邱大人把暴民全都杀了,咱们的箱笼都被保住了!我就知道,有邱大人在,万事都不用发愁!”
辛夷冷冷地打断她:“郡主知道此事吗?”
“当然知道!”合欢很不满辛夷的态度,白了她一眼,随手一指屋里头,“郡主不舒服呢,我劝你不要去打扰郡主,叫郡主好好歇着。”
“是辛夷在外头吗?”
“郡主,是我。”
辛夷不再理会合欢,忙推门进屋去了,合欢大为光火,黑着一张脸出了船舱,任谁都能看出她不高兴。
“合欢姑姑这是怎么了?”
伺候她的小丫头桔梗提着食盒寻过来:“姑姑是不是不舒服?杜鹃和锦葵姐姐都晕船,方才随船郎中给开了药,她们吃下便睡了,姑姑要不要也吃一副?我这就去找郎中给姑姑开药。”